第70章 不就是圣妓吗(八)(二更)

“你想通了?太好了!”

黑蜡烛激动得不行,有种看到长歪的树苗终于回归正途的欣慰感,滔滔不绝地夸赞起来,“你看你前面这祭品死得多艺术!他的头盖骨能够承载更多更有价值的东西,哪怕当花瓶也比生前装着脑子强,还有他的颈椎,可惜被你折断了,不然那美妙的弧度刚好能充作椅子靠背……”

“呃。”李维动手途中被他的描述激起一起恶寒,“差不多可以了。”

你以为不涉黄就能在正经网站过审吗?

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确实。”黑蜡烛很好说话,“下一个祭品更香。”

它上头了——李维眼里的火焰陡然盛大,几乎占据了大半瞳孔,他纯净的虹膜倒映着一张张恐惧失态的面庞。

“看到你前方的绳子了吗?拿起它。”黑蜡烛的语气近乎是在哄孩子,“然后缠上去,轻轻缠上去,像给小狗缠上项圈,像给马儿系上缰绳,不要害怕,神会原谅你。”

李维照做了。

中年人的脸泛起深紫色,喉咙里挤出嗬嗬的声音。

他看着李维,李维看着他,奇怪的是,这一刻他们感到了同样的害怕。李维并没有松手,手臂青筋暴起,但他额头生出一层细汗,面颊上的绒毛在灯光下颤抖。他的嘴唇哆嗦着,小声安慰地说:

“别怕……别怕,你会见到神的。”

中年人在绝望中闭上眼睛,停止了呼吸。

后方传来风声。

黑蜡烛的意识先一步传来:“闪开!”

李维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

他松开绳子,向前扑倒,身后举着砍刀的男人击中了中年人的尸体。

刀刃和骨骼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活人的惨叫和咒骂混作一团。

黑蜡烛帮助李维屏蔽掉外界的声音,在他耳边放起了熟悉的歌声:“世上没有比我们罪恶更纯洁的东西了。

“只有在疯狂与绝望的盛景中,你我才能被称之为正常人……我才能够洗轻你身上所谓的罪孽。”

汗水顺着李维的鼻尖落在地上,他的眼眶一阵酸涩。又一个人倒下了,死于被他们亲手拿过来的铁钳,腥甜的味道充斥着夜空,但李维一点也没闻到。

他的脑海中只有若干年前的那个静谧的午后,泥水坑倒映出的天空显得蔚蓝而深远,被同龄人推搡着跌倒在地的一刻,牢牢刻印在李维记忆中的其实并不是那几个欺负他的孩子。

而是路边盛放的野花。

李维至今仍然记得,他侧过头,以仰视的角度看着花瓣在微风中小幅度颤动的景象。他以为自己嗅到了花香,感受到了属于春天的暖阳与熏风,三月的空气融化了冻土,远方喀斯喀特山脉上的积雪在他的身下汇成溪流,小镇宁静质朴的土地温柔地环抱住他。

但其实没有。

其实没有,可是野花的模样还是清清楚楚。

所以歌声响起时,李维也闻不到血腥味。他依旧是那个躺在花坛下的孩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摇摆的花瓣,心里想着:天气真好。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快了。”黑蜡烛向他承诺,“这不是还剩下两三个人吗?外面有个跑去报信的,先处理他。诶呀——那是不是你的枪?”

枪在敌人手中。那人连滚带爬地跑到木头箱子后面,举起手枪瞄准李维,但是不幸的是,以李维受到过教育来评价的话,他的瞄准姿势和对敌态度简直一团稀烂,李维曾经被莱纳·李维乌斯指出的错误全都能在此人身上找到。

受指点和指点别人的感觉果然是不一样的。

李维从刑具的托盘里拿起一柄小刀,掂量两下,随意地扔了出去。

敌人受到惊吓,子弹“砰”地一声打中了天花板。李维趁着他因后坐力仰倒的间隙大步靠近,夺过手枪。

“谢谢你帮我保管它。”

热武器到手了。李维转过身,瞄准外面的报信者。

第一枪打偏了。听到枪响的人吓得差点跪坐在沙地上。

黑蜡烛说:“你的手枪技术得练啊。杀得越多,打得越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李维的两只手全都隐隐作痛,左手昨天被酋长的近卫捅了一刀,麻药劲已经快要过去了,右手刚才被他自己掰断了手指,眼下虽然把脱臼的骨头推了回去,可大拇指还是有点不听使唤。

他拿左手按住右手,举起枪又打了一次。

“满分!”黑蜡烛不吝夸奖,比当年莱纳·李维乌斯给的情绪价值多得多,“我就说多打有用……你不会要吐吧,先别吐,屋里那几个还没杀完。”

李维一言不发地转身往回走,去收拾残局。

黑蜡烛满意极了!

它掰着指头算今天入账多少、消耗多少……恐怕利润没那么高,但是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