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潮湿、闷热。
像是有人用滚了开水的毛巾覆在脸上,每一口吸进去的空气都烫得惊人,热气由内向外逐渐蔓延,陶西右觉得自己像是被放到了热锅里,皮肤都要焦了。
“唔……”
眼皮好重,陶西右用尽全力才将其睁开,陌生的天花板在视线里摇晃,廉价石膏板上开裂的纹路扭曲成诡异的笑脸,看样子是在一家廉价酒店,不是他住的那个。
“醒了?”
突然间一道声音在不远处炸响。
脖子像是生了锈一般,转动时咔咔响,陶西右扭头看见张文良就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指尖夹着一支烧了一半的烟,烟雾缭绕,像一张蛛网。
“等你很久了,你还是那么能睡。”张文良看起来心情很好,嘴角高高勾起。
“你给我下了什么?”陶西右刚开口,吐出来的声音像是吃了哑药,沙哑得不像话,他这才迟来地感觉喉咙非常干,火辣辣的。
“一点助兴的小玩意。”张文良有些得意地挑眉,“无色无味无残留。”
“为……什么?”陶西右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试图抬手摸自己的裤兜。
“在找这个?”张文良从自己身侧拿出个手机,上下抛动,调侃道:“看不出来啊,你现在能用得起这么贵的手机了?”
要是有人能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打个电话就好了,陶西右有些绝望地想。
不论他的念力多强,手机都还是像死了一般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是不是张文良给关机了。
“张哥。”陶西右费七八力地让自己稍微坐起来一点,呈现一个微微靠着床头的姿势,“你这是做什么呢,咱们无冤无仇的……”
“不仅无冤无仇。”张文良纠正道:“我对你有恩不是吗?卜西右,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该是你回报我的恩情的时候了不是吗?”
“你想要什么?钱?我可以给你。”陶西右试图动摇对方,“我这些年打工也存了一些钱,我都给你呢。”
“哈。”张文良摇摇头,缓缓起身靠近,直至挡住陶西右头顶的灯光,像个魔鬼一般地低声道:“我想要什么,你不是很早就知道的吗?”
希望的火种骤然熄灭,陶西右瞳孔剧缩,好似有人往他胸口灌入黏稠的沥青,叫他的思绪飞回很多年前的那个冒着热气、充满酸臭味的夏天。
那是陶西右十二岁的事,那时候他妈时常不在家,从学校回到出租屋,冰箱空空,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
张文良偶然认识陶西右后,确实帮助过他。带他回家里吃过很多次饭,有次还因为帮他而被同学的社会哥哥打得手臂骨折。
那时候陶西右真的很尊敬很崇拜张文良,每天从学校出来就去他家家里给他做饭。
张文良的父母在外地打工,他自己早就不读书,在街上当混混,整日游手好闲。家里又乱又臭,垃圾食品和坏掉的蔬菜混合出一股股奇怪的臭味,陶西右每次来都会认真清扫干净。
他当时太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报张文良的恩情,只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毕竟张文良和他无亲无故,却待他很好。
一切的转变都在一个炎热的下午,当天是周五。
陶西右下课过来,做好了饭却不见张文良身影,自己便草草吃了一些,因为太困,就在沙发上眯过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陶西右又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味道,像坏掉的烂白菜混合着烈酒加上臭豆腐,他刚想睁开眼,却陡然发现自己正被困在一个滚烫的怀抱中。
后背抵着的胸膛正快速地起伏着,耳边传来那人的低.喘。
一双手像是毒蛇一般,正在陶西右周身游.走,所到之处起了一层层鸡皮疙瘩。他懵懵懂懂地感到一阵阵恶心,但是又不敢动,像块木头一样任由对方为所欲为。
年纪小,面对未知的恐惧他选择做了缩头乌龟,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
张文良把手伸进陶西右衣摆,突然急急地动了两下,像头猪一样开始大喘气。
那天特别热,空气凝成透明的胶,裹着汗酸味在鼻腔里发酵。外头一丝风都没有,窗帘纹丝不动,像是监狱的铁门一般守在窗台。
陶西右又装了很久,直到张文良起身换完衣服出来,他才装作将将醒来,故作镇静地和张文良说话。
他记得那天张文良似笑非笑的眼神,和像饿狼一般饶有兴趣的打量。最后陶西右实在是撑不住,找了借口跑回学校。
后来,陶西右就不再去找张文良了,他下意识地感到排斥和恶心,但张文良却不放过他,三天两头到学校门口堵他,最后甚至承认那天下午的事。
“都是哥犯浑,都是男人,一下没忍住,不是多大事,你也没怎么对吧?别跟哥一般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