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晚宴过去三天时间,裴鹤京又记起了一些十来岁时发生的事。
陶西右坐在他旁边,啃着自己的大拇指指甲,模糊不清地问:“有没有记起来张玉?”
医生过来取下裴鹤京额头上的电极片,他起身拿过一旁的水杯喝水,“记起来一点。”
陶西右不说话了,随着记忆的恢复,裴鹤京总有一天是要记起所有的事的。
“我喜欢在后山吹风,他总不请自来,在我耳边说很多的话。”裴鹤京回忆着说。
“好了,不用说了。”陶西右才不想听这些“珍贵记忆”。
裴鹤京笑了下,捏捏陶西右的脸蛋,“好了,不生气。”
“爸,您先别气。”
客厅里,裴宁德一脸愁容地对裴瑄说:“要不,我再试试吧……只是你也知道,和S湾的合作一直是鹤京接洽的,对方的负责人是个小年轻,倔得很,不是鹤京他压根不理会。这项目一直压着不动,亏的钱跟流水似的,而且对方本就是我们打开S湾的第一道门,这生意要是拖黄了,以后怕是……”
裴瑄摩擦着手指,垂眸思考,现阶段他是不想让裴鹤京常出去的,他记忆不全,这种时候多出去一次就多一分危险。
“爸。”裴宁德仔细观察着裴瑄的脸色,轻声道:“让小元跟着应该没事,再说上次慈善晚宴,不也是平平安安的没出什么茬子吗?”
走出主宅,一阵凉风吹来,裴宁德立在原地抽出一支烟咬住,早就等在外头的裴元赶紧过来给他点火。
“爸,里头怎么说?”
“上车。”
两父子上了车,司机随即启动车辆离开。
“看样子不是老爷子。”两缕烟从鼻孔里冒出来,裴宁德将窗户开了一半,低声道:“他同意了,如果是他的话,绝不可能让那小子再出门。”
“那会是谁?”裴元皱起眉头,这几天他们几乎查了个底朝天,可是安排去的司机和车真就凭空消失了,除了路面留下的痕迹,再没有一丝影子。
“会不会是裴鹤京记忆已经……”
“可能性很小。”裴宁德说:“我们的人从出事就盯着了,他到现在也就想起十来岁的事。”
“那会是谁?”裴元烦躁地砸了下车窗,“他妈的,现在我们把柄被人捏在手里,烫手得很啊爸!”
裴家旁支繁杂,现在敌人在暗,也不知道那司机能不能守得住嘴……
“管他是谁,到现在还没捅到老爷子跟前,要么司机没交代,要么对方就是想和我们谈条件。”
裴宁德将烟头丢出窗外,食指指背在鼻下来回搓了搓,语气低沉,带着一股阴毒,“不管哪种情况,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先做事,后面要是爆出来了再想办法应对,我们没时间了,机不可失。”
裴元眼神也跟着冷了冷,点头没有再多说。
这次会面定在一个地址很隐蔽的私人会所,距离有些远,所以陶西右一早就被叫起来准备。也不知道裴瑄怎么想的,反正裴鹤京现在做什么都要他守着,跟个充电宝似的。
这次他们跟裴元一起,陶西右早起就不好的脸色更臭了。
“看见这个笑面虎就烦。”
“不看他。”裴鹤京带着他上车,“看我。”
陶西右勉强看他一眼,不情不愿地侧过头对着车窗,“你有什么好看的,不也两个鼻孔一张嘴。”
裴鹤京握着他的手,轻笑一声,抬起来在他手背上落下一个轻吻。
失忆了的裴鹤京还是挺不一样的,会花言巧语,也喜欢做这些亲密举动,陶西右睫毛静静垂着,没收回手。
车辆平稳行驶着,半小时后驶入一条蜿蜒的路,也不知是不是没睡足,陶西右刚开始还能玩玩手机,渐渐的眼皮越来越重,跟坠了十斤重的秤砣似的。
半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挤出一点生理性泪水,陶西右想抬手擦一擦,却惊恐地发现怎么都抬不起手了。
前排司机还认真地开着车,陶西右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他用尽全力偏了偏头,却见裴鹤京早已经睡过去,头朝着自己的方向偏垂着。
来不及有任何的想法,陶西右眼前一黑就彻底睡了过去。
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不知过了多久,陶西右突然听见一声猪叫,接着他感觉自己被人丢到了地上,额角砸在地板上咚地一声响,但奇怪的是居然没有痛觉。
陶西右用尽吃奶的力气才把眼睛勉强睁开一丝丝的缝儿,他确实是脸侧着卧趴在地上的,浑身没有知觉,视线也不太清晰。只大概能看见他们是在一个挺宽阔昏暗的空间里,他斜下方是侧躺着还昏迷的裴鹤京,而在他们对面,五六个陌生男人正整围着裴元。
刚才不是猪叫,是裴元的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