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2/3页)

“夫人,喝点姜汤压压惊,祛祛寒。”

温幸妤双手捧着瓷碗,轻声道谢:“谢谢,你们也去喝些吧。”

静月恭敬称是,同其他人分了姜汤。

深夜,温幸妤坐在炭盆旁,和静月靠在一起,两人昏昏睡去。

祝无执回来时,蜡烛已燃灭两根,屋内光线昏暗。

他脱下蓑衣,就听得传来一声惊慌呓语。

皱了皱眉,他径直去了温幸妤旁边。

静月迷迷糊糊睁眼,就见主子回来了,她正要说话,就见他食指抵在唇边“嘘”了一声。

她登时意会,轻手轻脚起身,腾开了位置,去仆人那边的炭盆待着。

祝无执把剑搁在旁边,把温幸妤搂在怀里,让她靠着自己睡。

烛火昏黄,女人蜷缩着,清秀的脸毫无血色,额头上是一层细汗,双目紧闭,睫毛震颤,口中偶溢出两声满含痛苦的呓语。

他轻叹一声,用帕子轻拭去她额头的汗珠,俯身吻了上去。

一触即分,目光描摹着女人的眉眼,心中升起怜惜。

触碰她温凉的脸颊,多少有些愧疚。

自从发觉她性子有倔强的一面,他就想着要敲碎她即将生出的反骨,希望她永远像菟丝花一般攀附着他。

可今夜她这般惊魂未定模样,他却又心疼起来。

只盼着她千万不要被吓病。

*

春日野穹,燕语莺啼,官道两旁有桃花盛开,粉瓣如雨飘扬,被马车碾入轮下,扬起一路芳香。

自打荒寺雨夜,温幸妤受了惊吓,就变得恹恹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那滚到她脚下的人头,那直直瞪着她的灰败双眼,还有那一地的鲜血残肢,夜夜入梦。

她每个夜晚都会做噩梦惊醒,而后彻夜难眠。

路过一处城镇时,祝无执专门带她去医馆看了,开了些安神的药丸。

除此之外,每日夜里,祝无执都陪在身侧,只要她惊醒,他都会耐心安抚,给她倒水,直到她缓过劲,再次有困意。

悉心温柔,并且举止有度,绝不越界。

这短短十天,让温幸妤恍惚不已。

有时半睡半醒间,她甚至会认错人,把祝无执认成观澜哥。

毕竟过去…只有观澜哥这般温柔体贴的对待她。

慢慢的,她开始遗忘那夜的事,对祝无执充满感激。

二月初三,马车驶入汴京。

温幸妤掀开帘子,一眨不眨的望着阔别已久的繁华大街,脑海中浮现出曾经在这生活的点点滴滴。

祝无执买的宅子在内城保康门街,属于内城。

此街繁华喧闹,人头攒动,店肆林立,吆喝声表演声不绝于耳,烟火气时足。

在汴京内城,住的要么是高官贵族,要么是富商巨贾。

祝无执半个月前就让亲信买好了一进宅子。

但此一进宅子,比冯翊的二进宅子还要值钱太多。

汴京人稠地窄,物价奇贵,外城一座一进的宅子,都要一千多贯,而内城保康门街的宅子要上万贯。

祝无执买的一进宅院,最少五万贯。

也就是两万多两银子。

温幸妤一想到这个价钱,就忍不住咋舌。

要知道在汴京,许多京官都买不起宅子,租赁一辈子。

她很疑惑,祝无执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

马车一路行至坊巷,停在了宅院门口。

院子里有仆人候着,已打扫整洁。

坐了半个多月马车,温幸妤疲乏不已,沐浴后草草吃了几口饭,就闷头睡觉了。

一觉睡醒,望着水墨丹青轻罗帐顶,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回汴京了。

回来了。

观澜哥就在汴京外,石水村的桃溪山上,和她仅隔着数百里,但却不能去祭拜。

他一定很难过,孤身一人在异乡山野,度过了两个新年。

思及此处,温幸妤心口发涩。

她静静躺了一会,安慰自己快了,马上就能接观澜哥走。收敛好情绪,才坐起身来。

窗外天已经黑了,有枝桃枝探到窗边,影影绰绰。

屋内灯火昏黄,祝无执并不在。

静月端来一碗鸡丝粥,她随意吃了些,漱口净手后,拿出了制香古籍,靠在床头细细研读。

深夜,祝无执披着一身春凉,推门而入。

他去见了周士元,二人商讨到这个时辰,总算谈拢。

应付这种人,太过费心费神。

他捏了捏眉心,去浴房沐浴,而后来到内间。

一豆烛火,满室暖香。

女人一身月白春衫,斜靠在床头,双目轻阖,呼吸清浅,睡得香甜。右手歪在床侧,那卷古籍快要掉在地上,却毫无知觉。

她脸红扑扑的,与白日里内敛端淑的样子很不同,带着几分娇憨。

祝无执眉心舒展,眸光霎时柔和,同周士元交锋的疲乏,此刻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