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4/4页)
她今夜说什么都走不掉。
没有凭由,没有户贴,带着观澜哥的尸骨从他手中逃脱,几乎是天方夜谭。
思及此处,温幸妤不免胆颤,顿觉行不知往,渺渺茫茫。
可不管有多难,她都必须逃。
若是成了妾,这辈子就完了。过去在国公府时,她是见过那些妾过得是什么日子。
说好听点是主子,实际上就是暖床的奴才。
逃妾比逃奴的罪还要重。
更何况,她只想好好带观澜哥回家,她不能对不起他。
雨幕渐密,温幸妤浑身被浇透。
她的思绪却越来越清明
今日她去樊楼送钱袋的事,祝无执一定会知道,并且大概率会猜到她听到了那些话。
按照祝无执的性子,若是自己回去质问,他会顺势提出纳她。如果她敢拒绝,他定会勃然大怒。
她不敢想盛怒的他会做出什么。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暂时只有装傻这条路。
她装傻什么都不提,他或许暂且不会点破——对于他这样的人,不到一定程度,是不会行强迫之事的。
因为他有属于文人的傲气和清高。
温幸妤有些懊悔,她应该早些回去。现在已经入夜,她要是想不到个好借口,怕是不能善了。
哀叹一声,她怀着惴惴不安的心,冒着瓢泼大雨往宅子赶。
*
书房。
灯火昏黄,祝无执立于案前,面前铺着一幅画。画上美人横卧,只是还未画上眼睛,且有一团豆大的墨迹。
正是不久前他未完成的美人夏困图。
指腹滑过画卷上美人轮廓,绢纹宣的触感宛若女子肌肤,细腻温润。
祝无执下颌紧绷,眼底一片沉郁。
他申时归家,现已戌时末,她都还未回来。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草木被打得东倒西歪,凉风钻入窗缝,将烛火吹得摇摇晃晃。
祝无执的脸半隐在黑暗中,光晕在脸上忽明忽暗,他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入浓墨般的阴影,面色阴沉。
很好。
竟然敢躲。
如此不识好歹。
屋门忽被敲响,他皱眉抬眼,听到了静月小心翼翼的声音。
“大人,雨这么大,要不要派几个人去寻夫人?”
“奴婢怕夫人出事……”
祝无执冷笑一声,正欲说不必去找,她不可能不回来。
可脑海却浮现出她胆怯害怕的模样。
风雨交加,雷声不断,她说不定正缩在那个屋檐下,惊慌失措。
咽下将要出口的话,他阴着脸道:“备马,我亲自去寻。”
静月称是,赶忙去倒座房,叫小厮去马厩里牵马。
祝无执回主屋取了件厚实的外衫,才推门出去。
院子里雨点噼里啪啦往下砸,青石板湿漉漉的,他撑伞拾级而下,就听得院门被敲响。
他停下脚步,牵马的小厮赶忙高声询问:“谁?”
“是我。”
门外的声音闷闷的,夹着吵闹的雨声,并不真切,却清晰的传入祝无执的耳朵。
他道:“开门。”
小厮立刻照做,拉开门闩,打开院门。
黑云翻墨,冷雨潇潇。
雨幕像一道银丝密织的帘,将庭院裁成两半。
温幸妤看见祝无执的一瞬,下意识后撤半步。
青年一身绛紫圆领袍,手执油纸伞背光而立,身后的主屋温暖明亮,五官却淹没在黑暗中,那双凤眼乌沉森冷,好似恶鬼。
她心口一突,攥紧了手指,浑身控制不住的发起颤来。
“过来。”
低沉嗓音裹着雨气飘来,阴冷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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