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3页)
后半句话未言明,倒比说全了更瘆人。
李游带着五人,肃然称是。
祝无执翻身上马,又看了一眼车帘,才带着曹颂等人策马离去。
待马蹄声渐远,温幸妤紧绷的身体,方放松下来。
她掀起一角侧帘,见四个佩刀侍卫骑马围在一圈,李游则和另外一个名唤胡连昱的,坐在舆前驾车。
俨然一副怕她逃跑的样子。
她苦笑一声,缓缓放下车帘。
“夫人用些点心罢。”
明夏捧着一碟进来,里头是杏脯和槐花糕等精致点心。
温幸妤神色恹恹,摇了摇头:“不必了,多谢。”
明夏只好把碟子搁在檀木小几上,跪坐在白狐毛地毯上,时不时偷瞧几眼闭目小憩的女子。
模样是好看的,但也就是清秀佳人。
大人那般龙章凤姿的人物,为何会娶这样一位夫人?
明夏不懂,但她有些为大人不值——今早见过大人后,她就觉得大人宛若梦里见过的神仙,矜贵非凡。而这位夫人…却对大人如此冷漠。
实在令人费解。
*
祝无执到汴京后,径直回了宅子。
三天前他就飞鸽传信给亲卫,停了对仆从的惩罚,并且又采买了几个婢女小厮。
此时归家,旧仆从的们都在养伤,新仆从们认主。
祝无执沐浴更衣后,推门进书房,待看到桌上的东西,眸光微愣。
正中间摆着个钱袋,俨然是温幸妤所谓的“两清”。
怒极反笑,祝无执阴着脸把钱袋拿起来,抬手丢在了博古架上。
两清?想都别想!
他坐在书案前,吃了杯茶,方压下心头火气。
看着窗外探来的碧色枝叶,他冷笑。
既做了他的人,那这辈子都别想逃脱,哪怕死,都得死在他手上。
*
入夜,皇宫御书房。
灯火通明,香炉青烟袅袅,金丝楠木雕花窗半开,透入如墨夜色。
皇帝赵迥坐在御案前,下首立着祝无执和林维桢。
他揉了揉眉心,搁下手中的御笔,耷拉的眼皮微抬,露出浑浊的双目。
“江南水患一事,林卿和长庚以为,谁能堪此重任?”
两个时辰前,江南水患的急报入宫,而后赵迥召集群臣议事,散后又留林维桢和祝无执于御书房。
祝无执立于书案下,烛火暖黄的光笼在面容他上,他垂首敛目,叫人看不清神色,躬身直言:“臣拙见,户部左曹于鼎,亦或者司农寺使霍巡,都可前往赈灾。”
赵迥抚须颔首,又看向林维桢。
“林卿觉得呢?”
林维桢迟疑道:“这……臣以为,于鼎不合适。”
赵迥:“哦?为何?”
林维桢额头渗出冷汗,他忽然掀袍跪地:“陛下恕臣直言,于鼎乃周平章外甥,恐不能胜任。”
赵迥摩挲玉扳指,神色不明:“周平章清廉正直,又老成持重,于鼎虽是他外甥,却也是凭本事当上的户部左曹。”
“你且说说,有何不可?”
林维桢静默片刻,终叩首:“臣斗胆,那周士元在应天府置办的别院,上月添了三十匹河西骏马。”
“林维桢!”赵迥猛地拍案,震得青玉笔山晃了三晃。
殿内当值的冯振慌忙跪倒,祝无执也掀袍跪下,就听得老皇帝声调陡然转冷:“你当朕是汉献帝么?周平章最是清正,岂容尔等妄加揣测!”
林维桢伏在地上,脸色微白,他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的账册,双手高举过顶,不卑不亢:“去岁腊月,周府从河东路私购精铁三千斤。今春清明,其外甥于鼎在洛阳西郊,私训甲士!”
暮色透过纱窗漫进来,混着灯火,在赵迥眉间投下深浅不一的影。良久,他让冯振把账册呈过来。
他随手翻了几页,而后递给祝无执。
祝无执看了几眼,神色不变,语气淡漠:“这账册真假难辨,说明不了什么。”
赵迥赞同道:“不错,林卿该知道,构陷朝臣,是何罪责。”
林维桢恭敬道:“陛下,臣不敢妄言。”
“虽说证据不足,但事关安危,臣以为,还是要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臣有一计,可探周平章忠心。”
赵迥道:“哦?你且说来看。”
林维桢心下稍定,缓缓道出:“万寿山顶有一老道,丹术高明,可制假死药,陛下只需服药假死,即可知周平章忠心。”
话音落下,赵迥一把抓起案上的砚台砸了下去:“林维桢,你真好大的狗胆!朕看你才是那个包藏祸心的奸佞!”
林维桢不敢躲,生生受了砸,额头鲜血淋漓,还沾着墨。
他伏在地上,急声道:“陛下息怒!”
“臣忠心天地可鉴!陛下可命人查验丹药,并且臣会先服,等确定无事后,陛下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