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2/3页)

针脚细密,非是寻常匠人所能为。

祝无执眸光微缓,眼底闪过愉悦之色。

许是妤娘想通了,对他也有了情意,故而赠他荷包。

他探手拈起,指腹捻过那滑腻冰凉的缎面。

可待完全看清荷包绣工,他勾起的唇角渐渐下落。

此物,绝非出自她手。

她女红尚可,针线走处,同她柔怯内敛的性子相符,如春水之痕,不着痕迹。

而这只荷包……针法精湛,风格张扬外露。

他掀起眼皮看向门扉,唤来了值夜的小厮竹山。

“何人今夜进我书房?”

声音冷淡,叫人听不出喜怒。

竹山扑通一下跪倒,冷汗直流:“大人饶命,奴才跟松墨几个去了街市,方归府半个时辰。”

“奴才还在时,无人进书房,之后……”

他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就感觉有东西落在面前,紧接着是祝无执兴味盎然的嗓音。

“去问清楚,此荷包出自何人之手。”

竹山赶忙捡起荷包,爬起来躬身领命,退了出去。

他站在书房外,借着廊灯打量荷包,心说大人好像对这荷包的主人很感兴趣。

说不定…这人要飞上枝头了。

他可得多加讨好。

*

不多时,明夏急趋上前,裙裾如风荷轻摆,停在书房门外,叩响门扇:“大人,是奴婢。”

只听得里头传来一声低沉悦耳的“进来”。

明夏心下紧张,她咽了口口水,整理了一下衣襟,鼓足勇气推门进去。

立于案前,福身行礼,见祝无执面色如常,不似生气,她跌宕的心放下了一半。

明夏眼波流转,垂首娇声道:“回禀大人,是奴婢斗胆,见今夕乞巧,斗胆献上此物,聊表寸心,祈愿大人福泽绵长。”

她语声婉转如莺啼,悄然抬眼,目光恰如春水般脉脉拂过祝无执如玉的侧脸。

祝无执坐在案前,把玩着玉扳指,缓缓扫过明夏那张精心描画过的面庞,目光并无一丝波动,深不见底。

明夏被他看得心头猛跳,那股子邀宠献媚的勇气,顿时泄了大半,慌忙垂得更低。

她思来想去,还是心有不甘,咬牙大着胆子,似想起什么紧要之事,支支吾吾:“奴婢今日见夫人戌时三刻归府门,步履似有些匆忙,不知,不知是否……”

她欲言又止,恰到好处地停顿下来,引人遐思。

祝无执套上玉扳指,似笑非笑:“说。”

明夏心头一喜,面上却愈发做出惶恐忧惧之态,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奴婢惶恐,远远瞧着,夫人在虹桥下,似是……似是遇着一位陌生郎君,二人于灯影树荫之下,挨肩擦脸,甚是,甚是亲昵。”

言毕,她飞快地偷觑祝无执脸色,见他下颌线条骤然绷紧,面色阴了下去,畏惧之余,更有幸灾乐祸的暗喜。

“贱婢!”祝无执猛地将案上茶杯掷去,音色含怒:“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连主子都敢妄加置喙。”

茶杯迸裂,汤汁飞溅。

“大人明鉴!”

明夏吓得扑通跪倒,连连叩首,声音颤抖,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坚定:“奴婢若有半句虚言,甘受天打雷劈!那郎君身形颀长,着青衫,夫人归来时,眼角……眼角似有残泪未干!”

她添油加醋,一口气说完,伏在地上,肩头瑟瑟发抖,气息却隐隐透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期待。

书房内死寂得可怕,唯闻窗外秋风扫落叶。

祝无执面沉似水,眼底深处却似有墨云翻涌。他不再看脚下婢女,目光转向门扉,冷声道:“曹颂何在?”

不过片刻,曹颂悄无声息推门而入,抱拳行礼,气息沉凝。

明夏心中大骇,顿觉命不久矣,她跪在地上,面色煞白。

怎么会有人跟在暗处!为什么!

祝无执扫过明夏惨白的脸,轻叩案几,冷声询问曹颂:“妤娘夜间归府,可有不妥?”

曹颂拱手道:“禀大人,夫人戌时三刻于虹桥下,偶遇将作监少监沈为开沈大人。”

祝无执凤眸微眯:“继续说。”

曹颂称是,将两人说了什么,做了哪些动作,一五一十道来。

听前几句时,祝无执面色还算如常,直到听到曹颂说,沈为开亲手为温幸妤取下发间落叶,说什么“阿莺姐果真招人喜欢,连落叶都忍不住亲近你”的暧昧言辞,以及不安好心的,让温幸妤有困难和麻烦就去寻对方。

祝无执眸色愈发阴冷。

曹颂心道不妙,又补充道:“二人偶遇后,夫人并未主动搭话,且言不过六句。”

“沈大人似有未尽之言,夫人并未同他纠缠,很快离开,且一路神色步履如常。”

“属下等隐于暗处,看得分明,夫人并无逾矩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