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2/3页)

军帐中,氛围紧张凝滞。

挂于墙面的舆图上,代州城被朱砂圈出,祝无执指着城东三十里的陈家谷,神色冷肃:“此谷形如巨瓮,乃天赐坟场。”

秦征皱了皱眉,不大赞同:“殿下欲效杨岭旧计?当年他率五百骑出雁门奇袭辽军后背,却被王侁断却归路……”

祝无执打断了对方的话,走到沙盘跟前,三言两语解释战略。

先遣两千兵马昼夜举火扬尘,伪装主力屯驻瓶形寨,牵制辽军东翼。再选无月之夜,遣死士携带火油、硫磺等引火物潜入敌营,同时以轻骑在外围制造混乱,焚毁辽军粮草后佯败,最后秦征率五千精兵趁夜走西陉古道,诱敌追入陈家谷,而我则提前亲率兵将埋伏。”

末了,他面上浮现极淡的笑:“待耶律奇追进谷口,伏兵放箭,而后倾泻火油擂石,封死瓮口。”

青年身披玄甲,凤眼生威,周身气度冷傲,缓和低沉的嗓音下,是令人信服的沉着自若。

话音落,再无反对之声。

第三日夜,万事俱备,只差引敌军深入陈家谷。

祝无执大步出了帐子,欲亲率兵马诱敌深入。

正欲翻身上马,曹颂疾步走来,面色难看,低声道:“主子,李游来信,说夫人她…于相国寺后山遭人挟持,踪迹消失。”

说罢,他垂着头,不敢看祝无执的神情。

祝无执猛地抬眼,握着缰绳的手指一点点收紧,手掌阵阵发麻。

他竭力保持平静,详细问了曹颂事情经过。

随着曹颂话音落下,祝无执神色一寸寸凝固,面色可怖。

遭人挟持,哪有那么巧的事。

分明是愚弄他几个月,趁他不在千方百计逃跑!

雁门关黄沙满天,夜风寒冷刺骨。

祝无执站了一会,手指捏得咯咯作响,眼神森冷:“给李游传信,封锁京畿一带,传令给各路驿站,张贴告示,势必要抓她回来。”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倘若她想以孩子威胁,就灌她一碗堕胎药,再打断她一条腿,绑来代州见我。”

他算是明白了,温幸妤就是个贱骨头,哪怕对她再好,也根本不可能听话,只要一有机会,就处心积虑逃跑。

反正怎么样都不会心甘情愿留下,何必还要再给她留情面?不如直接抓回来囚/禁。只要结果是待在他身边。

哪怕她恨。

军务不可耽搁,祝无执不作停留,翻身上马,扬鞭离去。

*

精兵悄无声息地自侧门鱼贯而出。马蹄裹布,铜铃摘除,悄无声息消失在浓稠的夜色中。

陈家谷形狭长,两侧峭壁如刀削斧劈,谷底仅容五马并行。初夏的野草已没膝,夜风过处,翻涌如绿浪。

祝无执藏身于草木中,远处隐约传来喊杀声,忽近忽远。

“来了。”亲兵突然低呼。

谷口处,火把如繁星骤现。秦征率残兵败退而入,甲胄破碎,旌旗歪斜。身后辽军铁骑如潮水般涌来,当先正是辽军主帅耶律奇。

“宋将休走!”耶律奇弯弓搭箭,秦征肩头中箭,险些坠马,却仍咬牙挥鞭:“快进谷!”

辽军尽数入谷,清冷月光下,祝无执一挥手:“放箭!”

刹那间,两侧崖壁万箭齐发。谷中辽军顿时人仰马翻,战马哀鸣着将士兵甩落,又被后续铁骑踏成肉泥。

耶律奇脸色大变,暴喝一声:“有埋伏!后队变前队,撤!”

“迟了。”祝无执冷笑。

谷口处早已被滚木礌石封死,熊熊火光照亮他俊美桀骜的脸庞。他银枪一指,精兵山林中倾斜而出。

祝无执一马当先,银枪化作白虹。辽军重甲在他枪下如纸糊般脆弱,枪枪夺命。

月光与火光交织,喊杀声震天。

祝无执心中堵着口气,他杀招凌厉,仿佛只有杀人,方能消解几分心中的翻涌的戾气。

温热的献血溅到脸上,视线仿佛都蒙着一层红绸,天地一片赤色。

杀着敌军,心中却一直浮现出温幸妤的脸。何其可恨,一个出身低微的农女,却三番四次戏弄他,践踏他的真心。

这次抓到她,他不会再心软。

祝无执逼近耶律奇,两马交错,金铁交鸣声震山谷。祝无执虎口迸裂,借势回马一枪,直取耶律奇后心。

耶律奇俯身避过,弯刀划来,祝无执堪堪躲过。

未及喘息,数柄弯刀袭来。他旋身枪尖横扫,一圈辽军喉咙断裂,滚下战马。

秦征余光一瞥,目眦尽裂,高声提醒:“祝长庚当心!”

话音未落,一身形高大的宋兵,竟挥剑偷袭,向祝无执后心刺去。

因着温幸妤的事,祝无执本就心绪不稳,他躲闪不及,只好反手一枪。“噗呲”一声,右肩膀生生受了一剑,而那宋兵也被扎了个透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