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第2/3页)
她把铜钱接过,孙婆却没走,犹犹豫豫的,环顾四周确定没人来,凑近了柜台压低声音:“听老婆子一句劝,你那表侄若休养好了,还是寻个妥当去处。街上的人话难听着呢。”
温幸妤愣了一下,朝孙婆感激笑了笑,把铜钱塞回对方手心,又取了盒上好的驱蚊香递过去,“多谢您提醒,我会尽快把他送走。”
孙婆推拒了几下,最终笑着收下了东西,“我就知你心善,不可能是他们嘴里那种人。”
温幸妤柔声道谢,孙婆便高高兴兴回了摊子。
没有客人,她叹了口气,坐到柜台后的摇椅上,胡思乱想起来。
她自然知道那些人背地里骂得难听。对街坊邻居而言,她是个死了丈夫,抛头露面做生意的寡妇。
铺子里忽然住进个年岁相当、来历不明的男人,表侄的身份自然糊弄不了人。
怪她当时没考虑清楚,给人留下了话柄。
可是她也没想到,祝无执的心腹这么久都不来。她也不敢贸然寄信去汴京,怕他仇人根据信寻来。
温幸妤又叹了口气,想着再等几日,实在不行就以扩展生意为由去趟汴京,打探打探朝堂情况。
*
温幸妤又观察了两日,大抵确定这些闲言碎语是谁先传出,又是谁推波助澜。
左不过这条街其他几户香坊的老板。
之前他们忌惮自己有通判做靠山,后来祝无执帮她解决了柳怀玉,这些人猜测她背后有更大的靠山,更不敢乱来。
可前段时日,街尾有人盘下一栋三层小楼,开了家“瑞和香楼”,那老板名唤张闫,温幸妤听说此人来头不小,背后是汴京的高官。
瑞和香楼里的香,大半都模仿了她的,包装要更精致,价格也更高。温幸妤倒不怕他们模仿,因为她的香方里有独门秘法,而且她每个月都会研制新香。
香楼生意冷落下去,温幸妤有时候路过,会看到张闫皱眉苦脸坐着。
温幸妤觉得,这次流言蜚语定是这老板推波助澜。
只是她现在无凭无据不好出手。
等这些人觉得她无计可施,明目张胆挑衅上门,就是她洗清留言,反将一军的时候。
次日傍晚,温幸妤想着没什么客人,不如早早回家。
她整理好铺子里的东西,正往门上落锁,斜对面香坊的陈老板,就腆着肚子堵到门口。
这胖子摇着把扇子,嗓门洪亮:“哟,温掌柜,今儿气色可不大好啊?是不是夜里照应表侄过度,照应到腰酸腿疼啊。”
“我说你年纪轻轻,还是要小心身子,别太辛苦。”
说着还扫过她的腰腿。
铺外树下纳凉的闲汉立刻哄笑起来。
温幸妤心说出头鸟终于来了。
她面不改色落锁,才转过身慢悠悠道:“您不在自家铺子里照看生意,倒有闲心管起我家的事。您那招牌莫不是改成了‘巡街司’?”
陈胖子“啪”一声收起折扇:“牙尖嘴利,我这是替街坊四邻操心。你一个寡妇家,屋里不明不白藏个男人,伤风败俗!”
“你名声臭了,连带着整条街都晦气,大伙儿说是不是?”
闲汉摊贩以及路人们乐得看热闹,哄笑着应和。
温幸妤颔首:“倒是我不识好歹了,原来陈掌柜是忧心街坊名声。”
她顿了顿,似笑非笑:“我还当您是忧心自家铺子的熏香卖不出去,才上我这来撒火。”
“哦对了,前几日通判大人府邸的管家来采买,还跟我念叨,说您家那安息香,点起来一股子茅房味儿,熏得人直恶心。”
她声音不高不低,有人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陈胖子面皮涨红:“你,你胡说八道!我家的香都是上等货,怎么可能是茅房味?”
温幸妤微笑:“实话实说罢了,您这张嘴,和您忧心街坊的热心肠,都跟您做的香一样,挺特别的。”
陈胖子大怒:“你个贱人,我好心提醒你,你却在这诋毁我家的香!”
温幸妤:“我诋毁?你的意思是通判大人鼻子失灵?”
路人议论声更大了,夹杂着嘲笑,不乏有人小声说陈家的香的确难闻。
陈胖子脸色红了又白,只觉得苦心经营的面子里子,被这寡妇三言两语剥了个干净。
人云亦云,说陈家香难闻的人越来越多。
突然不知是谁说了句“的确难闻,我上次买他家的香,点了还没一刻,就受不了丢去茅房了”。
陈胖子登时气血上涌,外加积压已久的怨气和香楼老板的暗示,便一心想好好教训这小娘皮,找回场子。
“死贱人!老子今日便教你做人!”
他怒喝一声,左右一看,猛地抓起墙角立着的木棍,猝不及防往温幸妤头上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