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2/3页)

刘钦也笑了笑,“来的路上老鸨便一再叮嘱,说徐氏乃是江南首富,让我仔细‘服侍’。”

“服侍可不敢当。”徐熙笑着摆摆手,他其实容貌甚美,一笑起来,更是人如其名,有几分光彩照人。“方才听了那一首好曲子,不能白听,我请你杯酒,来。”

他话音落下,刘钦还未动作,门忽然被人推开。徐熙不悦地看过去,正待发作,瞧见来人,却收拾了神色笑道:“岑公子鼻子真灵,我这边刚找见个美人,你便找上门来了。”

刘钦向门口瞧去,看见来人,只觉有几分眼熟,听徐熙道出他的姓氏,便即恍然。

来人乃是当朝宰相的独子,名叫岑鸾。从前在长安时,他年纪太小,还不大出名,上一世时刘钦从夏国被放回,到建康时,岑鸾已经是京里有名的纨绔了。

岑士瑜在刘崇那会儿就是位高权重的宰相,后来刘缵当国,他便成了两朝老臣。岑鸾是他的老来子,又是独苗一根,受尽了娇惯,在皇宫里面跑马的事也干过一次,刘缵看着岑士瑜的面子,居然也未曾处罚。

从前在长安,两人应该有过数面之缘,但那时彼此年纪都小,几年过去,面容都有所变化,加上此时刘钦脸上傅粉,不大容易看出本来面貌。岑鸾在他脸上看了好一阵,却也没认出他,反而转头对着徐熙道:“行啊,这次的货是比之前的好。”

徐熙听他一开口便败兴,大失风雅,心里颇为不快,但岑士瑜他得罪不得,对岑鸾自然也只能哄着,当下便笑着道:“如此美人,自是不可多得。”

岑鸾自顾在椅子里坐了,“就是个子太高,身板也有点壮。你说人家找兔儿爷,都是找琴一那样的,再不济也是春生,你徐青阳倒专和别人不走一条路。”

徐熙听他说得实在粗鄙,面上愈发挂不住,招呼他喝起酒来。

岑鸾按住徐熙的手,把刘钦招过去,让他给倒酒,问:“会行酒令么?”

刘钦怕离得太近,他认出自己来,倒过酒后,就站在了徐熙一边,和刚才一样答得干脆,“不会。”

岑鸾可没有徐熙那般好脾气,见他语气生硬,当即把脸一沉,“不会?不会那叫你来是干什么来了?”

徐熙把刘钦往后挡了挡,打起圆场,“这是今日初入此场的,自然与别人不同。”

“哦……”岑鸾明白了,把他的话翻译一遍,“是个雏儿。”

徐熙脸色一僵,看看刘钦,尽力挂住最后一丝风雅,“俗话讲:‘秀色可餐’。他便是什么都不会,往桌边一站,也是一道景状,是么?”

岑鸾“嘿嘿”乐了两声,“我吃东西可没你那么寡淡。”问刘钦:“跳舞总会吧?你要不会,我再找俩人进来。”

刘钦看了看他腰间挂着的剑,“只学过剑舞。”

岑鸾一愣,“看你这身量,别的谅你也跳不出来,就是真跳,我怕也不爱看。那就剑舞吧。”说着解下腰间剑递给了他。

刘钦接过,“噌”一声拔出鞘,清光湛湛,在脸上一扫而过。

“好剑。”他淡淡道。

就凭这拔剑的一个姿势,徐熙心中一震,当即推翻了之前的猜测。眼前这个恐怕不是什么家道中落的贵公子,这幅作态,哪里是居于人下之人?

他见势预感不好,伸手拦了一拦,正巧按在了刘钦手背上。

刘钦看过来,没说什么,对他微微一笑,眼里殊无笑意,反而透着冷冷的光,可越是如此,那两道上挑的眼尾就越是动人心魄。

徐熙看得出来,刘钦脸上薄薄施了粉,大抵出自老鸨之手,英气减损了些,可多了一分媚意,就是这一分,钩子一样牢牢嵌进他心里,于他看来,简直可说是神迹——不想他一直要找的人,竟在今天遇到了。

徐熙从那阵蓦然回首般的恍惚中即刻回神,不由松了手,心想也罢,苦笑着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请罢。”

刘钦不理会他,持剑的右手一抬,眼瞧着岑鸾,起手挽出一个剑花。

他当真舞起剑来,在这间小小的厅中辗转腾挪,舞得剑气横溢,手中长剑有如一条白龙,时而舒卷蛰卧,时而腾跃飞舞。

岑鸾原本不喜,看了一阵,渐渐看他像那回事,又渐渐看入了迷,见刘钦时而振剑直出,力量勃发,如山如岳,时而轻抚长剑,徘徊低引,似水似云,身体比他想象中要柔软得多,再看身段,虽然远远够不上柳腰,但仔细一看,也算纤细,当下叫了声好,就着这剑舞饮了几杯,对他改观了几分,连带着对徐熙也高看了两眼。

他这边只顾瞧着热闹,徐熙却瞧见,方才刘钦翻那第一个剑花时,便有杀气一露即隐。但事已至此,他也不急着点破,只有静观其变。看了一阵,也不由捏了捏酒杯,一阵心旌摇动后,暗暗道:就是这样,是了,就是这样。不管他是什么人,只要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