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第2/3页)
陆宁远忽然问:“如何?先生能治好么?”
林九思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另一只手。”
刘钦换上另一只。林九思按了一阵,“看看舌苔。”刘钦依言张嘴。“好了。”刘钦又依言闭上。
自从登基以来,他几乎没有这样听旁人话的时候,几乎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林九思又翻开他眼皮,一一查看一阵,靠回在椅子里面,问:“听陆将军说,阁下这双眼睛是被生泽漆汁溅到,导致失明的?”
刘钦点头应是。
“当时曾找大夫看过,一度复明?”
“原本已经好了三年,一直无事,近来心情烦郁,不知怎么又复发了。”
“这三年间,心情激动时是否觉着眼睛不适、眼前模糊?”
刘钦见他说出自己症状,一时沉吟。那边陆宁远却忙道:“是。”
林九思反问:“你怎么知道?”
陆宁远一怔,看看刘钦,“我曾见过他……心情激动时不停眨眼。”
刘钦本能不愿让旁人知道自己身体情况,但想到林九思是大夫,强自忍住了,默认下来,心中暗想,不知陆宁远是说的哪次。
“嗯,倒是有法子医治。”林九思道。
刘钦听到他前面的“倒是”二字,便知道没那么简单,因此也不露喜色,等着他后面的话。
他以为林九思后面马上跟的是“只不过”三字,却听他转而问:“陆将军这两日手臂感觉如何了?”
陆宁远神情关切,也正等着听他后面要说什么,不意话头竟忽然转向自己,不由愣愣,随后答:“伤口处的疼痛减轻了,其他倒没有察觉。”
“把手伸来我瞧瞧。”
林九思房中只有两把椅子,他自己坐了一把,刘钦坐了一把,陆宁远听他说要看诊,便弯腰下去,把手放在桌上。
刘钦因看不清,不知道屋中椅子不够,便没起身。林九思皱皱眉,解开包扎看看伤口,又重新系上,对刘钦道:“你先站起来,我要给你的朋友诊脉。”
刘钦一愣,随后站起,给陆宁远让出地方。陆宁远犹豫好一阵子,才勉强坐下,后背绷得笔直,眼睛看向刘钦。
林九思看看他二人脸上情态,面无表情地搭上陆宁远的手腕,同样依次按过右手、左手,看过舌苔,问:“手臂应当是无事了。不过,将军肺部受过重伤吧?”
刘钦神情一动。陆宁远道:“是。是三年多以前的旧伤。”
“是否有见寒苦嗽之疾,冬季易发?”
不等陆宁远回答,他又继续,“还有将军的左腿,应当是先天有病吧?阴天、雨雪时是否膝盖、股骨、大腿上侧疼痛甚剧?”
几句之后,刘钦心中已经敬服。这一世他只见陆宁远犯过一次咳疾,确实是在冬天,上一世时却听说他一直受此所扰,不曾根治,这人所说的确一点不错。至于陆宁远的腿疾……他只知道陆宁远这条腿有时会疼,却还是被“疼痛甚剧”四个字扎了一下,一只手放在了陆宁远肩膀上面。
陆宁远顿了一顿,才答:“先生说得不错,阴雨天或是太冷时是有些疼痛。”
刘钦问:“先生可有办法根治?”
“腿疾是先天所生,时间又隔得太久,是治不好了,只是有些发病时稍稍缓解疼痛的法子。”林九思音调平平,“咳疾倒是可以根治,不过目前还是以手臂外伤为主。”
刘钦又问:“按先生的法子,他那手臂可以彻底恢复如前么?”
林九思答:“只要肯遵医嘱,应当不难。只不过——”
他的“只不过”三字隔了甚久,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所用的内服药材有一味十分珍稀,我这里只有一份。”
刘钦微微一笑,“这有何难?不论先生要什么,在下都可为先生找来。”
林九思神色不改,“此药倒是不那么易寻。需要于辽东雪山每年初雪时,入密林中,取其中颜色红棕、背无斑点的雄雪蛤,方可为药。不知阁下能找来么?”
刘钦一时默然,脸现狐疑之色。
辽东之地从前便不归王化,更何况如今朝廷北境全失,如何去那里寻药?乘船从走海路过去,倒算是个法子,可一来易被夏人劫获,二来派的人多派的人少都不妥帖。
至于那雪蛤是个什么东西,他更是从来闻所未闻。疑心林九思是有意刁难,于是试探问道:“如果在下没有猜错,先生所说的‘颜色红棕色、背后无斑点’的雪蛤,应当十分少见吧?”
林九思道:“五年也未必能寻到一只。若是要初雪之后,未曾冬眠的,那便百年难遇。”
刘钦心中冷笑,面上不显,“既然如此,先生手中那一只,不知可否割爱?先生若有顾虑,尽可以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