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第2/2页)
像勋贵之家的年轻子弟,先帝经常往禁卫司、御前军或三大京营里塞,却一次都没往北营塞过人。如果说先帝往北营安插自己的心腹有忧心雍王兵权太重之嫌,那么先帝任由雍王决定北营的武官迁贬,恰恰证明了先帝对雍王的信任。
雍王是个性情中人,他举荐武官有两个条件,第一对方得有货真价实的武艺才干,第二就是对方的脾气得合他的喜好,譬如张玠那样的,再有本事,雍王跟他连话都说不到一处,又怎么可能重用他?
像北营的副统领王飞,是雍王跟随先帝打江山时在军营里有过生死之交的好兄弟,不过王飞这次也要跟着去祭奠先帝,不会留在北营。
王飞是绝对忠心雍王的,因为忠心反倒不需要秦梁提前拉拢对方,在偷袭的情况下,邓坤兄弟足以对付张玠一人,真有需要王飞出手的时候,秦梁临时下令,王飞也会帮忙。
秦梁要安排的是五千骑兵,他对偷袭张玠父子活俘新帝兄妹再倚仗永康、秦弘镇住文武百官的计划有信心,但为了以防万一,还需要五千骑兵接应才行,这样万一新帝能号令那三千亲兵效忠于她,秦梁也能利用这五千骑兵以武力辅佐永康、秦弘夺位。
北营一共有两个骑兵卫,雍王爱骑兵,这两个骑兵卫的正副指挥使都是雍王与秦梁一起提拔起来的,连秦梁都跟四个指挥使与一万骑兵打了十年的交道,恩威并用,如果秦梁连让这一万骑兵效忠父子俩的把握都没有,他根本不会谋划造反的大计。
新帝去祭祀只带了三千精兵,秦梁出动五千骑兵便可,两个骑兵卫都跑出去,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秦梁将他要调出去增援的那个骑兵卫的副指挥与五个千户叫了过来,密谈了自己要遵守先帝遗诏拥护前太子秦弘夺位的大计。正指挥与副统领王飞一样要随他去祭奠先帝,没必要参与这边的计划。
副指挥有个非常响亮的名字,叫贺惊雷,四十多岁的年纪,虎背熊腰的,乃雍王接管北营后征召的新兵,可以说是雍王一手提拔起来的,北伐东胡时立过战功。
听完秦梁的大计,贺惊雷与五个千户互相瞅瞅,问都没问先帝遗诏的真假,直接发誓会效忠雍王父子,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秦梁自然要承诺一份好处,最后再约定好贺惊雷等人的发兵时间。骑兵骑兵,每日都要去军营外圈出来的一片山丘平原交接之地操练,凭借雍王留下的腰牌,贺惊雷可以带着五千骑兵以操练之名离营。
安排好这边,秦梁若无其事地回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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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二,寅时天还一片漆黑,帝驾便率领宗亲、文武百官以及三千亲兵浩浩荡荡地朝皇陵出发了。
太后、贵太妃分别坐一辆马车,四位王妃及其家中妇孺也安排了马车,官员那边,年纪大的坐马车,年富力强的都是步行。
走了一个时辰天才亮了,而此时帝王仪仗已经离京十几里地,远到无论别处发生什么,除非有人特意来报,仪仗中的众人都将无从知晓。
当帝王仪仗距离皇陵还有一个多时辰的路程时,北营这边,贺惊雷顺利带着五千骑兵离开了大营,一路朝东而去。
他们要尽可能地避着百姓,走的便是远离人烟的山路,快马加鞭正奔驰着,前面的山路上突然出现了一队拦路的兵马,当距离足够看清彼此,两侧的山腰间竟然冒出来两队弓箭手,与此同时,后路也被另一支兵马堵住了。
贺惊雷与五个千户同时勒马,由贺惊雷单骑上前,朝对面拦路的西营骑兵卫的副指挥拱手道:“不知李兄在此所为何事?”
李副指挥神色冷峻,举起一枚赤金腰牌道:“军令如山,没有皇上的圣旨,四大京营统领也无调兵离营之权,违者便是抗旨谋反,故皇上命我在此诛杀叛军。”
不给贺惊雷解释的机会,李副指挥大吼一声“放箭”,山腰两侧的弓箭手便朝贺惊雷带来的五千骑兵发射了一波箭雨。
无旨不得离营,这是每一个小兵都必须熟背的军法,无论这五千骑兵是心甘情愿追随贺惊雷或是雍王父子的,还是因为害怕被贺惊雷所杀而违心跟随,在他们骑着战马离开北营离开北营骑兵操练场地的那一刻起,他们便成了皇上眼中的叛兵。
既是叛兵,便该当场诛杀,否则叛了还能招降,岂不是告诉四大营的小兵们造反也未必就会丢命?
李副指挥只是奉旨行事,下旨格杀勿论的是新帝。
北风吹动帝驾的窗帘,坐榻之上,闭目养神的庆阳睁开了眼睛。
君王当爱民如子、爱兵如子,但一个想要稳坐江山的君王,必须让子民们知晓敢背叛君王者会有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