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4/4页)

不再遮掩,不再虚情,不再浓假,因为本就没有。

那的确是他梦寐以求根本不存在的空中楼阁,是废墟,是不会滋养任何花草的废土。

他松开了手,乔宝蓓的身体却仿佛没了筋骨般,需靠着墙才勉力站着。

她无声地翕动双唇,有一股难言的躁意在燎动咽喉。她感觉自己说错话了。

离婚?

不,不可能……她不想,她只想过安稳的日子。

乔宝蓓抵着墙,摇头颤声:“是你逼我的。”

“是你逼我这么说,非要问我。”

她吞咽不下哭腔,满眼泪光:“爱不爱有什么重要?你都清楚,你都那么明白了,我就是这种俗不可耐的女人啊,你觉得我在演戏,所以装作大义凛然的模样包容我养着我,我感谢你,可以了吗?”

她到底有多愚蠢,才会被他监视这么久,这么长。三年,一千天,多少次交锋她是那般沾沾自喜,狐假虎威,他明知还要故意配合,当她蠢,当她是翻不出五指山的,挣不开牵引绳的宠物?

要爱,要爱他。他索要的多是高尚的稀罕物?

乔宝蓓心力交瘁,泪眼婆娑,看不清他的面容,心底生出破罐破摔的意图,使出浑身解数去推搡:“我不想谈这种事,你出去好吗?……出去!”

傅砚清握住他的手臂,不肯放。任由她拍打,推挤,宛如一座岿然不动的巨石,无法撼动。

温热的掌那般柔和,割得她椎心泣血:“乔宝蓓,你冷静些。”

他对她祈求。

“你冷静一点。”

乔宝蓓没办法冷静。

-

酒店的套房不止有一间卧室,乔宝蓓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也不管他是否在客厅,是否把门锁上。

她的确需要冷静,她需要一个人静下心好好整理情绪。

这里越是静谧,空气却越是稀薄,她喘不过气,抑制不住伤心欲绝的哭腔,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往下落。

乔宝蓓躺在床上,把头埋在绵软的枕头里,墙面并未将她断断续续的声音隔绝。

恍惚间,傅砚清想起那时住在她隔壁的时候。他是没办法彻底放下那段时光,总能如此确切地想到。当时的他听她对偶像剧傻笑,跟男友煲电话,生病发烧发出的阵阵咳嗽声,他病态地屏息,记恨现男友,又假装是那人,幻想着和她做同样的事,最后结束一天,与她隔着一墙的卧室而眠。

从公司到出租屋,又或是开着车到她工作的诊所接她。

他想与她同频,与她共振,想要她……好想要。

他得到了,但似乎又从来没有拥有过。

他到底有过什么?

她对他的爱不是虚假,不是虚掩,是从未有过的空白。

他接受她没那么爱他,爱里掺杂的是虚假的毒药,是虚荣的浮华,这总好过她不爱他。他没办法接受,乔宝蓓根本不爱他。

傅砚清俯身去拾掇那些散落一地的贝壳,这是他唯一拥有过的,被她亲手编织的,最纯粹的礼物。

他知他脖子上的项链是她抽中奖的奖品,将要被挂在二手平台专卖的物品。他渴求拥有她的礼物,甚至注册了新账号要买下。恰巧是他的生日,恰巧乔宝蓓不需要,所以他得到了,一戴就没拿下来过。

他没办法满足,他还想要更多。

贝壳手链,她亲自编织的礼物。

一颗接一颗,不同形状,他如数家珍,每一颗的纹路样式触感都格外清晰。

整整二十七颗,不见了五颗,碎裂了两颗。

它被扯坏了,扯坏得彻底。

没办法串起来了。

她也从来都没爱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