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人菜,瘾大,反应还慢。……(第2/3页)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璐王李伯亭进宫面圣了。
璐王将近而立,穿的是正红色的圆领常服,腰缠玉带,头戴翼善冠,胸背两肩饰蟠龙纹,剑眉斜飞入鬓,双眸漆黑如渊,面如冠玉,仪表堂堂,举手投足尽显皇家风范。
不论身处何种境地,他说话总是不疾不徐,谦和有礼,是百官心目中储君的不二人选。
璐王自小在皇宫里长大,与其说是读书,其实跟人质没什么区别。亲王掌兵在外,送子入京“就学”是由来已久的惯例,也是朝廷的定心丸。
景熙皇帝对这个儿子的感情向来是愧疚多于其他,事实上,除了最看重的已故长子,他对其他儿孙都比较淡漠。
璐王问候圣安之后,便单刀直入,痛陈过往。
他自八岁入京为质,身边不是最亲切的父母兄姊,而是厂卫的耳目探子。
他在宫中战战兢兢生活了十几载,看到东厂所谓的审讯定罪,多有诬陷、挟私报复、收受赃款胡乱抓人替罪的勾当,法司的许多官员明知内情却不敢擅改,只因先帝宠信宦官,一味的压制言路,这也是天灾异象频发的原因。
听到天灾异象,皇帝面露不悦之色。
璐王浑然不察,只继续说道,希望父皇即便不裁撤东厂,也一定要将丁盛叔侄依律处死,并将其余涉案的东厂太监一并流放,收紧厂卫的权利,凡缉拿人犯必须持有刑科给事中签发的驾帖,选用谨慎敦厚的宦官执掌东厂,每六年更换一次,就不会再有那么多冤案发生了。
璐王抬手加额,俯身拜倒:“宦官擅权的后果,远比文官膨胀的危害大得多,还望父皇慎思,切勿明察秋毫之末,而不见舆薪。”
皇帝眯眼看着璐王,分明自己的儿子,倒像是代表文官来跟他谈判的使者,他们希望双方各退一步,不逼他裁撤东厂,但一定要处置丁盛叔侄,并任用他们满意的人选接管东厂。
“璐王最近跟文官走得很近?”皇帝问。
璐王顿一顿,抬起头,神色坦然道:“父皇令臣多读孔孟之学,臣便与几位经筵讲官请教学问,并未言及朝政。”
皇帝点点头,闭目养神。
身后的吴用察言观色,示意璐王可以告退了。
皇帝毕竟不想在史书上留下昏聩的一笔,尽管心有不快,还是同意了璐王的请求,但也在事后召郭恒进宫议政。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明年的京察,他要大洗牌。
……
郭恒回到翰林院,叫的不是陈琰,而是周沂,两人在签押房中不知说了什么,周沂阴着脸从里面出来。
陈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周沂又不肯说,只好去问郭恒。
郭恒语气不善,反问陈琰:“是周沂告诉你,钱其浈死在了诏狱里,也是他暗示你,杨贯是会试诬陷你的幕后主使,是吗?”
“是。”陈琰直言不讳。
“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是为了老师好。”陈琰道。
“他利用了你。”郭恒道。
“学生不介意。”
“我介意。”郭恒道:“我说过无数次,你们只需做好分内之事,无须替我操心,更不要惹是生非,都当耳旁风了!”
没头没脑的,陈琰觉得自己被当成出气筒了。
“出什么事了,老师?”
“周沂擅做主张去找璐王,代表为师,给璐王送了个顺水人情。”郭恒阴阳怪气地说。
陈琰不置可否,周沂拿这件事向璐王示好着实不太光彩,但人往高处走,也无可厚非,又看在周沂曾帮过他,实在说不出刻薄话来。
“罢了,”郭恒叹道,“耐不住寂寞的人,是留不下真心的。”
一个月后,周沂授左春芳左中允,充任璐王府讲官。
“开坊”是翰林官员飞黄腾达的前兆,同僚纷纷向周沂道贺,陈琰劝郭恒稍微和气一点,别像掉了钱袋子似的。
郭恒黑着脸将他撵出门去。
……
璐王劝谏陛下切勿因小失大的事,瞬息间传遍了京城,唱琴书的先生把他的事迹编成了曲儿,满朝皆称颂璐王是高风亮节的贤王。
“闲王?”
平安听到这个名字,是在京城最大的烤鸭店里——为了防止他骚扰郭恒,夫妻俩每逢休沐都会带他到处去玩,不出一个月就逛遍了京城。
平安嚼着油而不腻的卷饼烤鸭,好奇地问:“有多闲,不用上学吗?”
陈琰嗤地一声笑了,告诉他:“忠恕仁孝曰贤,洁己自修曰贤,宽厚恻隐曰贤。”
“听上去真的很贤啊。”平安小声问:“他的封号就叫贤王吗?”
“叫璐王。”陈琰道。
璐王……平安刚来京城时就听说过他,前年的海啸,他将两年岁赐全部捐出用于朝廷赈灾,其余勋贵也在他的带领下慷慨解囊。不然以现在的局面,南北边烧钱一样的打仗,国库的存银左支右绌,赈灾钱粮根本无法顺利下发到各州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