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6/7页)
伞落在地上,上面的穗散在雨里,辞盈被抱着,屋檐下雨水一直滴答落着。
是一个比起平日有些重的拥抱,青年明明打了伞,手腕间那一部分却全是湿的,抱住辞盈的时候头埋在辞盈肩上,几乎是从未有过的姿势。
潮湿冰凉的雨气让辞盈鼻子发痒,打了一声喷嚏就看见青年缓慢地松开了手。
雨中的灯笼也湿哒哒的,最后一丝微弱的灯火下,辞盈听见青年垂着眸说:“抱歉。”青年将眼皮垂的很低,唇角平直,将辞盈推回房中,自己却走了。
辞盈看着谢怀瑾的背影,她捏紧了手。
她没怎么见过谢怀瑾这样的样子,想来整洁的青年俯身拿起掉落在雨中的伞,淡黄的穗潮湿地缠上青年的手腕,青年的声影很快消失在雨中,一刻钟后,暖姜茶被人送了过来。
辞盈其实觉得谢怀瑾比较需要。
她揉了揉额头,望着桌上的茶壶,手轻微地摩挲着杯子。
算了。
雨下了一整夜,一直到天亮的时候,屋檐都还在滴雨。
辞盈咳嗽了一声,泠月和泠霜关心问是不是风寒了,只听泠霜说:“长安下了一夜的雨,天陡然就寒了,还不知道今日还下不下雨,主子要注意身体。”
泠月拿了一个汤婆子给辞盈:“我去吩咐厨房煮驱寒汤。”
辞盈只是嗓子有些痒,没有风寒,她本来想拦住泠月,但想到什么,还是让泠月去了。
雨现在并不大,但泠月还是撑了一把伞出门。
辞盈蓦地就想到了昨日谢怀瑾撑伞身姿颀长的模样,昨日没觉得,如今想起来却觉得青年身体很是僵直,辞盈垂着眸,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
这些日子关系柔和了不少,但的确也只是柔和,她还是想不清楚她要和他怎么办。
发生了太多事情,全部混在一起,她忘不了茹贞,也忘不了那日马车上谢怀瑾的伤口,潺潺的血淌在月色中,辞盈每次想到都觉得是一场噩梦。
陡然变大的雨让辞盈回身,泠月回来的时候,手上还拿了一个东西。
只快到的时候摔了一跤,请柬落在地上沾了泥土,摔的不重,辞盈和泠霜还未赶过去,泠月就自己爬起来了,只看着手中满是泥土的请柬蹙眉。
辞盈在屋檐下喊着:“先回来。”
泠月马上跑了回来:“主子抱歉,我不小心,请柬落下去了,沾了泥土,我想想法子。”
辞盈拍了拍泠月的衣袖,见泠月没有摔伤心放下了一些,看见请柬时眸色复杂:“不用,烧了就行。”
“好,麻烦姐姐。”泠月递给泠霜,整个人蹦蹦跳跳了几下:“主子放心,没有摔伤的,我小时候练过两天武,身体很健康。”
泠霜在后面无情戳破:“主子别听她胡说,拿了两日木剑就哭着不干了。”
火盆里面烧着,辞盈看过去,沾着泥土的一片不太好烧,烧了许久请柬才烧完。泠月又讲起那个上吊死的青楼女子:“外面现在都传,那一日不是两个富商在争抢,其中有一人啊,是那位。”
辞盈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泠月指了指皇宫的方向,轻声说:“那位。”
辞盈眉微微蹙起,轻声道了一句:“荒唐。”
泠霜走过来:“你别整日把茶馆里听见的对主子胡说,谁知道那些茶客是谁的人。”
辞盈不知道为什么心一直跳,望着外面一直不住的雨也有些发闷,她回身看了一样火盆中的请柬,拿了把油纸伞对泠月说:“你先在屋子里休息,泠霜,同我出去一趟。”
泠月想说自己没事,但是被泠霜一个眼神止住。
泠霜上前:“主子,我们去哪里?”
辞盈轻声道:“出府。”
下着日,茶坊里面人很多。
辞盈和泠霜坐在包房里,耳边时不时传来窃窃私语声,正如泠月所言,青楼女子的事情都在传言是皇上干的,听说是皇上偷跑出宫,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一掷千金,甚至和另一富商共享一女,导致该女子羞愤自杀。
泠霜解释:“那女子是清倌,原是一大臣偷养在外面的外室生的女儿,后面原配发现了,将外室和那女儿都卖进了青楼,外室直接自缢了,老鸨怕女儿也自缢,哄着说可以做一个清倌,但青楼嘛......”
辞盈却一下子想到什么,覆在泠霜耳边说:“你说那女子是不是......”
泠霜猛地一怔:“主子你是说——”
辞盈脸色凝重地点头,那女子大概是认出了偷跑出宫逛青楼的皇帝,宫中的人为了皇帝声誉将其灭口,却又不知道怎么传了出来。
饶是性情一向清冷的泠霜也不由怒骂:“当真荒唐。”
辞盈却想到了更久远的事情,皇帝非治世之才,不止中庸,已经到了昏庸的地步,靠着王家、苏家和林家撑起来,用后宫的裙带关系去维系皇权,这样能有几时?辞盈几乎一眼就看见了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