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第2/4页)

忙碌起来往往就没有了时间,辞盈忙于处理宇文舒、宇文拂和燕家军的事情,一次次推迟了回去的时间。

等她意识到时,漠北已经入了冬。

那时辞盈有一种诡异的错觉,她将那些日发生的一切认定为了一种平衡。

她天然地将两个完全没有关系的事情画等号,觉得她好像忙碌起来谢怀瑾就不会出事了,只要她一直忙碌下去,谢怀瑾也就能一直好好地活着。

烛一每两日会写信向她汇报谢怀瑾的情况,信中谢怀瑾总是很好,好好地喝药,好好地没有病情恶化。

辞盈将所有的信摆在一个盒子里,里面的信一点一点变多,漠北也迎来了辞盈所见的第一个冬。

那时辞盈已经大多数时间都宿在燕府了,她和燕季商量出了一套完备的计划,一切就等着年后宇文舒对外放话的认亲宴。

期间辞盈也不是没有见过谢怀瑾,青年总是问她最近怎么样,辞盈总是说自己很好,然后问谢怀瑾身体怎么样,青年也总是说自己很好。

于是辞盈小心说起她可能最近都要留在燕府的事情,青年温柔地看着她,也只说“好”。

话音落下,房间内安静了一瞬。

良久,辞盈也只能跟了一声“好”。

辞盈无法解释自己心底的失望,明明青年是为了她好。

是很久以后,辞盈才明白,那时她是希望得到青年的挽留的。

她比谁都先察觉出了自己内心的退却,也因为此,被难以言说的愧疚包裹着,她不知道在谢怀瑾面前,她为什么变成了这样的一个人。

那日的最后是,她垂眸,青年就顺势说自己“累了”。

辞盈轻张口却说不出后面话,临走的时候叮嘱:“你要好好喝药。”

青年总是说:“我有好好喝药。”

嗯,他有好好喝药。

烛一每日在谢怀瑾房中给辞盈写信,一旁清醒的谢怀瑾就安静地看着桌上的一碗乌黑的药,他喝的很安静,吐的也很安静,手上是痛苦勒出的青筋,在苍白的手上格外明显,等喝完一碗,外面的侍女会端来新熬好的药。

一旁有山楂果和糕点,偶尔谢怀瑾会用一些,但大多数时候,喝下一碗汤药就需要耗费一个时辰,久而久之,谢怀瑾清醒的时候都在喝药。

药很苦,很涩,像漠北的夜。

其实也病重过几次,大烧小烧不断,但烛一总是写:“公子今日有好好喝药,一切都好,辞盈小姐不用忧心。”

辞盈没有太忧心,可能吧。

她将那些事务成倍地往自己身上堆,多到燕季都看不下去,问辞盈是不是不要命了。

辞盈说“没有”,她安静地看着燕季,说自己很好。

燕季一时不能言,脚踹了门离开,辞盈又安静处理起军中的事情。

那段时间,辞盈第一次觉得,人活一世,就是在等一个又一个日子。

她不知道宇文舒口中的两月会那么难熬,她总觉得自己要卸下一些事情后才能想清楚另一些事情。

时间也真就这样过去了。

漠北的雪落得比长安和江南都早一些,辞盈又一日在燕府宿下后,半夜惊醒推开窗就看见了满地的银霜,雪鹅毛一般,大片大片的落。

不知怎么,她就想到了谢怀瑾。

她推开门,乘上马车回去了。

雪落了一路,辞盈下了马车一路跑到谢怀瑾房前的时候,突然又止住了脚步。

她身上全是寒气,进去了,若是染给了谢怀瑾......

后果太严重,于是辞盈步子慢了下来,一点一点停住。

她坐在房前的台阶上,想起公务,燕季说她后面两月会更忙,因为马上宇文舒就要对外公布她的身份了,彼时,宇文舒真正的目的显现,宇文拂也会因为兵符的事情寻上门来,她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雪落在少女头顶,她在台阶上坐了一夜,清晨时,烛一发现了她,惊讶得忙从一旁拿了披风盖在辞盈身上,辞盈穿的很暖和,其实不太冷。

一夜未睡,辞盈眉眼间有疲惫,轻声说:“不要同他说。”

烛一安静了半晌,还是点头。

辞盈离开了,她好像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敢见谢怀瑾了。

再等等吧......

她又这样对自己说。

她的嘴角越来越平直,身体愈发挺直,权利让她初有名号的同时,也将她架在了另一个受刑架上。

她被迫和宇文舒表演着父女情谊,除夕时,宇文舒让辞盈和燕季过来府中一起用年夜饭,宴会只有几日了,辞盈当然得去。

上马车前,烛二却突然来了,说想请辞盈回去一趟。

燕季低声叫辞盈的名字,意思是宇文舒那边不能耽搁。

辞盈捏紧了手,问烛二能不能晚点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