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第2/3页)

她和谢怀瑾漫长的恩怨情愫在重新选择拥抱的那一刻就化为了虚无,并非指不存在,而是除了追怀已然没有意义。

哪怕是日后吵架,按照她和谢怀瑾的性子,也没有人会翻出从前的事情。

爱让一切翻了页。

那些轰烈纠缠抵死哀怨的一切,在他们未来的人生中写作前尘。

辞盈又将自己小拇指勾了上去,谢怀瑾也配合地用小拇指勾上辞盈的小拇指,两个人动作都不快,慢慢得一点一点勾上,玩乐一般,只在最后“盖章”的时候对视一眼。

辞盈轻笑起来,扑入谢怀瑾怀中。

青年伸手将她搂住,腿上已经不再散着热气的毛巾在他们的打闹中掉落下去,等两个人拥有意识时,已经在亲密无间地亲吻。

意识回暖,两个人却都选择了放纵。

窗外的风打着枯死的花树,都说漠北的气候和土壤养不活一棵娇弱的树,辞盈不信,移了好几次树都死了,但没关系,辞盈很耐心,死一棵她移栽一棵,再死一棵她就再移栽一棵。

还是会死吗?

那她还是会再移。

她要承认,她不再是年少那个看着水中的月亮都会沉默退却的少女,那个坐在墙头仰望远方余光却看向小姐滚动的轮椅。

她已经有过天底下最大的耐心,区区花树而已。

成长大抵是如此。

爱是她的战利品。

辞盈又吻上去,幸福浸着她的心,眼泪无声地从眼尾划过。

她捂住谢怀瑾的眼睛,在拥抱之中感受青年的心跳,她一声一声说“我爱你”,说给谢怀瑾,说给年少的自己。

隔日。

辞盈和谢怀瑾一起种花树,两个人挑挑选选,最后选了一棵身形瘦小的。

辞盈的理由是,大概率都会枯死,那选小的。

谢怀瑾的理由是,辞盈选了它。

两个人挖土,挖坑,移树,埋土,踩实,听着步骤很简单,但两个人都不怎么会,纸上得来终觉浅,真做的时候,两个人不是这里错了就是那里错了,最后总怕天气没有枯死小树,他们手中的铲子要将小树铲死了,请教了园工师父又重新调整了一下小树的位置和栽种的深度,几次下来,整整一日都耗在上面。

等做完一看,天色已经黄昏。

晚霞很美,黄昏的光将一切都照得格外地温柔。

辞盈其实不知道一棵树为什么她们栽了一天,但是看着栽好的树,成就感油然而生。从前都是看侍卫们种树,甚至挑选都不用她来,枯死了也不用她安排,吩咐一声,自会有人做好。

可能是因为这样,太轻易,所以觉得枯死了也没关系。

但现在,辞盈看看谢怀瑾额头的细汗,又看看瘦弱的小树,她抚摸着小树的枝干,抚摸翠绿的嫩叶和还不粗糙的树皮,轻声道:“活下来。”

谢怀瑾也躬身,学着辞盈道:“活下来。”

“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吧?”辞盈突发奇想。

谢怀瑾:“小树?”

辞盈为谢怀瑾的起名天赋沉默一下,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烛一烛二朱光叫烛一烛二烛三,她一直怀疑会不会有人叫烛四烛五烛六,后来她还真问过谢怀瑾这个问题,青年沉默一下后说没有“烛四烛五烛六”,但有“鱼一鱼二鱼三”。

然后这颗树就叫小树了。

辞盈又摸了摸树皮:“小树,好好长。”

谢怀瑾牵起辞盈的手,没再让她对一棵树抒发情思。

辞盈回看一眼,然后笑着看向谢怀瑾。

她明白的——

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名字可以取,她的要求下,谢怀瑾却只起了一个敷衍的“小树”。

谢怀瑾也顺着辞盈的目光看向小树,瘦小的一只,不知道长多少年才能长成大树,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

或许谈到冬天也太漫长,瘦瘦小小的,看着明日就要被风压死的模样。

认真取了名字的东西,真死了,哪怕一早有预见,辞盈也还是会伤心的吧。

所以就叫“小树”吧,树如齐名。

以后长大了,就叫“大树”。

以后他们老了,就叫“老树”。

啊,原来他和辞盈会一起变老,世间将这叫什么?

谢怀瑾问小树,小树只在风中摇曳着仅剩的几片绿叶,并不说话,谢怀瑾见小树不说话,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大发慈悲十分善良地告诉小树,这叫白头偕老。

这叫——

谢怀瑾和辞盈会白头偕老。

不用偷冬日的雪作白头,也不用用梦中的妄念作相守。

到了长廊上,两个人一起躬下身净手,洗着洗着就握到一起,手一层包着一层,然后又变成十指相扣。

天色暗了下来。

月亮半挂在天空上,云层浅淡,隐隐透出月光的轮廓,一旁,星星眨着眼睛,一颗接着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