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第2/4页)

朝堂上一片哗然。

这哪里是和亲?分明是明目张胆地勒索!

“百万匹绸缎?!”

“西北的养马地?疯了吧——”

满殿朝臣齐齐色变,几日前顾怀玉在垂拱殿上的那番“危言耸听”,如今已成最冷峻的现实。

彼时还有人私下议论他言过其实,说大宸与东辽多年相安无事,不至于突然坐地起价。

可今日这番“十万匹绸缎、万两金银”的狮子大开口,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所有人的脸上。

顾相说得没错。

东辽的胃口,果然越来越大了。

裴靖逸也讶异于他的先见之明,他站在顾怀玉身侧,只能隐隐瞧见顾怀玉微微翘起的唇角,大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魄。

他摸摸方才被轻拍的脸颊,那若有若无的幽香,令他微微眯起眼睛,意犹未尽。

龙椅上的少年天子神色平静,丝毫不慌乱。

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即便东辽要的是天上的月亮,只要顾怀玉说一句“不可”,他便知道定能安然度过。

“不巧。”

顾怀玉眉头微蹙,他早已想好应对使团的说辞,似是惋惜道:“我朝陛下已有婚约在身,明年便完婚。”

元琢盯着他的眼神莫名更亮几分,按在膝盖的双手缓缓握紧。

“退婚便是!”

副使目光倨傲,趾高气扬地一甩袖,“能娶明珠公主,乃是贵国三州六郡的和平象征,是陛下的福分!”

“这种天大的好事也敢推辞?要不要我回去告诉摄政王,大宸不愿与我东辽结亲?”

顾怀玉也不恼,依旧慢条斯理地把人往他早已挖好的坑里引,“贵国有所不知。”

“在大宸,上至天子,下至庶民,定亲如立誓,无故退婚,是要被天下人戳脊梁骨的。”

坐在殿上的天子,重重地一点头,非常认可这句话。

顾怀玉蹙着的眉头松开,话锋一转道:“不过,若是执意联姻,我朝可择吉日迎公主入宫,册封为妃。”

东辽使团骤然变色。

在东辽,没有“妃”这一说。

若非正妻,便是妾。

妾者如奴婢,婚礼无名、无冠、无聘,无权分封,甚至不得登堂入室。

“放肆!”副使暴怒,额头青筋暴起,“你们竟敢如此羞辱我们!”

耶律迟的目光终于落在顾怀玉脸上,审视般地端详。

顾怀玉视而不见,他早就习惯被各种目光打探,此刻敛去脸上的倦懒淡漠,蓦然用力一拍桌子——

“啪!”

一声巨响惊得满殿侧目。

“羞辱?”他站起身来,一手摁着发疼的掌心,踏着步伐一步步逼近东辽使团,“原来贵国也知道这是羞辱?”

裴靖逸下意识跟上去,顾怀玉的背影纤细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那东辽使团个个虎背熊腰,随便一个人都能将他放倒。

可偏偏顾怀玉每进一步,东辽使团就不自觉地后退半步,副使额角渗出冷汗,连最魁梧的武士都低下了头。

明明手无寸铁,却像持着无形的利剑,逼得这群草原狼不得不低头。

顾怀玉停在副使面前,俯身直直盯着副使的脸,“贵国何必绕这么大圈子?想要什么,不如直说。”

副使脸皮微微抽搐,被这目光盯得头皮发麻,终究还是绷不住了。

“岁币。”他咬牙开口,压低声音试图维持体面,“东辽要增收岁币三成,另加岁妆金银绸缎。”

殿内一些老臣闻言,反倒松了口气。

比起和亲割地,钱财倒是小事。

跟顾怀玉猜的大差不差,他缓缓直起身来,肩头披的大氅随着动作滑落。

裴靖逸当即上前一步,轻轻拢住大氅边缘,仔细为他重新披好。

这个动作他做得无比自然,高大的身形在顾怀玉身后投下一片阴影,却透着说不出的温顺。

“按盟约走。”顾怀玉任由裴靖逸整理衣襟,淡定自如瞧着那副使,“该给的一文不少,不该给的,半分没有。”

殿内文官们面面相觑,从未见过有人敢在东辽使团面前如此硬气。

那可是东辽啊,百年来将大宸按在地上摩擦的东辽,哪一任宰执、哪一任皇帝不在岁币问题上低头忍让?

如今对方已退了一步,连使团的条件都不再咄咄逼人,在许多老臣看来,这已是天赐良机,求之不得的“和平局面”。

可顾怀玉仍不肯退让分毫。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顾怀玉此刻已经顾及了他们的承受力——

因为他真正的打算,是连“该给”的以后都不会给,甚至还想从东辽口袋里掏点银子出来。

副使见过无数的大宸文官,个个见了他就像孙子见了亲爷爷,哪见过顾怀玉这种得寸进尺的,不由恼羞成怒,“好啊!宰执是不怕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