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玉玉?”(第2/3页)
这队人马横冲直撞,把呆立的官员们冲得东倒西歪。
有人目瞪口呆问:“……那是……陛下?”
另一人一脸难以置信地低声骂道:“你他娘不是自己带头罢相的吗?”
元琢一口气咬着牙追至宫墙东门,那是大内通往东华街的侧门,眼看那抬轿越出门槛,已是“出宫”之实。
“陛下!”
徐公公气喘吁吁的喊叫传来。
“陛下这身衣裳万万不能出宫啊!”
元琢来不及换一身衣裳,竟当众扯下绣金龙的朝服往地上一掷,连登龙靴都踢飞了。
他赤脚踏在青石板上,头也不回地往宫门冲:“备马!”
徐公公急得直跺脚,“老奴给陛下备马车!”
不多时,一辆内廷备马匆匆驶来,元琢登车,挥手指着相府的方向,“去相府!快!”
车轮扬尘如风,直奔相府方向。
街上百姓见着这副阵仗,纷纷避让,未及片刻,车抵相府门前。
元琢绢衣散乱,赤足沾尘,披散的墨发被风吹得飞扬,浑然不顾周围人惊诧神情,径直冲入府内。
门口守卫认出他是陛下,根本不敢拦,纷纷低头跪避。
“怀玉哥哥!”
少年天子在穿过第二进院落时,被突然现身的管家柳二郎拦住。
“陛下留步。”
元琢充耳不闻,柳二郎不得不提高声音:“陛下!相爷不在府中!”
“何意?”
元琢猛地刹住脚步,蹙眉不去理解这句话里令人齿寒的意味。
柳二郎苦笑一声,轻声道:“相爷早知您会来,临走前留了几样东西,要我转交陛下。”
他侧身让开,引路至花厅。
厅中已备好茶,柳二郎捧出黑漆托盘,盘上是三样东西。
一套折得平整的赤红官袍。
一方沉重的宰执官印。
一顶朝用乌纱冠。
无一不是“宰相之位”的实质象征。
元琢踉跄后退几步,跌坐在椅中,他盯着这三样物件,声音发紧,“顾卿去何处了?”
柳二郎一脸愁苦,低头答:“奴才也不知,相爷说,既已不是宰执,自然不能再住相府。”
“至于去了哪儿……相爷没说。”
元琢骤然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筋骨,脊背一松,整个人沉沉地靠入椅背。
他眼圈倏地红了,却猛地站起身往外冲。
院门口,徐公公正抱着靴子急匆匆赶来,远远喊道:“陛下!鞋,鞋还没穿……”
元琢一把抢过靴子,边跑边往脚上套,踉跄着差点绊倒。
他跳上马车时,一只靴子还没穿好,却已急不可待地拍打车壁:“去裴府!快!”
这一日,从晨光熹微至夜幕低垂,偌大京城依旧炊烟袅袅,市井喧嚣。
城郊三十里外的卧龙山,终年云雾缭绕。
半山腰处有座精巧别苑,白墙黛瓦掩映在枫林之间,原是顾怀玉买来给陈姑念佛用的。
如今陈姑仍在寺庙清修,倒成了他暂时的栖身之所。
别苑不大,却处处透着江南风韵,竹影摇窗,飞檐小筑。
他带了铁鹰卫和几个贴身侍从,当然还有那个他走哪儿都不能忘了的“大血包”。
毕竟,疯狗只有拴在主人身边,才不会乱咬人。
顾怀玉卸了宰执的担子,整个人都松泛下来。
他斜倚在窗边软榻上,一册闲书半卷在手,山风拂过书页,掀起一角又落下。
裴靖逸安顿完铁鹰卫的暗哨部署,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软榻前。
他没个正行,突然俯下身,将下巴直接抵在桌案边沿,仰着脸从下往上盯着顾怀玉瞧。
顾怀玉眼皮都不抬,慢悠悠翻过一页书,心里却觉得这姿势狗里狗气的。
“相爷这一离开,京城可有好戏看了。”
裴靖逸忽然开口,说话间已自然而然地伸手握住顾怀玉搭在榻上的手。
他的掌心温热干燥,就这么理所当然地将那微凉的指尖摁在掌心里暖着,“可惜相爷看不到这出大戏。”
这些时日他跟在顾怀玉身边,眼看这位宰执日理万机、调兵遣将,什么六部运转、户部财务、人事任免,桩桩件件,都绕不开这位宰执。
如今他一甩袖子走了,那些文官们怕是得吵成一锅粥,清流党一个个上窜下跳,户部的账烂回来不出十日,兵部也没人压得住将军们的火气……
啧,真是热闹啊!
顾怀玉由着他暖手,懒懒睨他一眼,只问道:“今日人人都在拦我,裴将军为何不拦我?”
裴靖逸指腹轻轻摩挲着他凸起的腕骨,不由地低笑,“我若真拦,相爷觉得自己还能走得了么?”
话音未落,他手臂忽一用力,玄色窄袖下瞬间绷起流畅的肌肉线条,将衣料撑出充满力量感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