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赔钱(第2/3页)
有三两行人嘻嘻哈哈地从跟前走过去。
发了会儿呆,方谕轻声嘟囔:“赔那么多钱够吗。”
“什么?”
“我说,让老方家赔钱就够了吗。”方谕说,“我觉得轻,他们多少得赔掉半条命出来……”
“够了。”陈桑嘉说,“钱就是命啊。”
“……”
行人时不时地从面前路过,车子在路上行驶。陈桑嘉望着路面上树枝的倒影,说:“我听说,你是做奢侈品的。一直面对几百万几千万,甚至有的都上亿的东西,你恐怕对金钱都没概念了吧。”
“钱能买很多东西,也买不到很多东西。能让人上天堂,也能让人下地狱。钱就是一切,能让人付出一切痛不欲生,能救命也能丢命。能让人买来个家,也能让人赔空家底,流离失所。”
“三百万的钱,去哪儿弄呢。”她说,“也得折掉大半条命了,央礼府那套房子要保不住了。”
方谕沉默。
美食街里,传出一阵嬉笑声。方谕忽然想起刚落地意大利的那时候,他身上只有从机场换来的一把欧元,站在机场门口,举目茫然。
陈桑嘉忽然站起身来,离开了。
方谕忙跟着站起来:“阿姨,你去哪儿?”
“回家去收拾一下。”她说,“我去洗个澡,再回医院,不用管我。”
说完这话,她径直离开,没再回头看方谕。
陈桑嘉走出去很远,拐过街道的角,才缓缓停下。
行人还在从她身边路过,来来往往。
她拉开包,看了眼包里横着的一把菜刀。
*
陈舷胃疼。
他病恹恹地躺在床上,中午吃完药以后,他就吐了一场。小马秘书赶紧端着盆冲上来,被吓得在床边一动不敢动。
吐完了,陈舷又躺了回来。他迷迷糊糊地睡了几个不安生的短觉,眼瞅着外头的太阳断断续续地落下去。
这回再醒,天就黑了。
病房里开着床头灯,陈舷往屋子里一瞧,就见空无一人,没看见小马秘书。
门外传来一阵交谈声。
“中午吃完药就吐了,”小马秘书在说,“其他时间就是在睡。我看胳膊上又起红疹了,下午叫医生来看了一眼,但医生说是正常现象。”
另一个人没接话,屋外又响起小马秘书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病房的门被拉开了。陈舷转过身一看,方谕提着一袋子东西走了进来,一身疲倦的风尘仆仆。
看见他醒着,方谕顿了一顿,朝他强颜欢笑地笑笑:“哥。”
陈舷望着他,白天里方谕在央礼府和方真圆吼的话又漫上心头。陈舷心里发软了阵,无力地点了点头。
“饿了吗?”方谕走过来,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低头看他,“在门口正好和营养师碰上了,就把你的晚饭拿上来了。我……”
“你过来。”陈舷打断他。
方谕一顿。
他愣在那儿了。陈舷便朝他伸出手,拽了把他的袖子,把他一点点扯了过来。
方谕不明所以,但跟着他的力气,走到了床边。
“蹲一下,”陈舷说,“你抱抱我。”
方谕愣了瞬。
片刻,他俯下身。
陈舷才看见他脑门不知怎么又血花花了一块。
方谕抱住了他,双手环在他身后,紧紧把他环在怀里。刚从外头回来,方谕身上一股凉意。
陈舷闭了闭眼,竭力撇掉涌起的恐惧,颤抖着身,把他又抱紧了些。
“他不会来了,”陈舷说,“对不对?”
“对。”方谕应下,“别怕,哥,他不会来了。”
陈舷长出了一口气,松开了他,问:“脑门上怎么伤了?”
“磕到了。”方谕也起身来,望着他的眼睛,“饿了吗,我喂你吃点粥?营养师做的小米粥。”
“不想吃。”陈舷摸摸他半边脸上的贴布,“这边又是谁打的?”
方谕摸摸脸,干笑了下:“也没谁,我磕的。”
磕能磕到这儿吗。
陈舷抽抽嘴角,没什么笑的力气,只无奈说:“那个教官,是不是?”
“……”
方谕眼神一僵。
说中了。
陈舷看出来了。
“怎么被打了。”陈舷轻声。
“我打的他。”方谕摸了摸脸上的贴布,讪讪,“没事的,我打了他十几下,他就揍了我这么一下,很值。”
陈舷又抽抽嘴角,还是笑不出来。
他咳嗽两声,胃疼虽然在化疗后有所收敛,可他浑身都发冷起来,手脚也麻木冰凉,没什么知觉,整个人都像泡在冰窖里。
陈舷拉起被子,把自己缩进里面。
“不吃了,行不行?”他疼得眼睛可怜兮兮,“难受,还是好冷。”
他都这样了,方谕眼睛里都一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