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第2/3页)
我力量微薄,经营一家小店就要用尽全力,还会因一时的失败而退缩,而且我无法征战沙场,不会治理国政,我见到县令尚且心怀卑怯,更别说让形形色色的人臣服,但你能。
于这一点上,我也不好,我配不上你。
天下没有完美的人,我深知我的弱点,也从未期待过你是完美的。
我不如你强悍,朝你走上几步,若你一直背朝着我,恐怕我就会退缩。既然你坚定地选择我,非我不可,不妨试试全心托付于我。
我不敢保证能接受你所有的不好,但我永远会记得你的好。
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玉梨。
看完了信,谢尧久久没有动弹,再次一个个字扫过去。
想象玉梨说出这些话的神情,一定是温柔带笑的,她拉着他的手,告诉他,他很好,但可以不好,可以不完美,即使他真的不好,她也会永远记得他的好。
喉头干涩,眼眶有些陌生至极的感觉。
心跳混乱,但每一下都十分新奇,时而软得像是不存在了,时而又酸得钻心。
良久,他分清楚了,这是他先前渴望至极,却无法想象的被她真心爱着的感觉。
但似乎并不好受,他想要抓住最柔软的那一次心跳,但只稍纵即逝,再想寻找,越找越彷徨,即便再次抓住,却很快化为空洞。
玉梨感受得到他笨拙的用心,知晓他非她不可,面对他的反复无常,却是如此果敢坚定。
而面对她的温柔坚定,他却截然相反,他到底病在何处?
二十多年来,他从不觉卑微,他该是天之骄子,只不过生错了地方。
然而在她面前,他却时常想起过往琐事,和那些卑劣的人。是与他们的交手中造就了他,而他也难逃染上他们的影子。
可是又不尽然如此,与他相同出身的人有现成的例子,却是截然不同的性子。
到底是他生来杀人成性,还是被世事所逼迫,他隐隐有答案,越是靠近这答案,越是害怕被玉梨厌恶。
隐瞒下去已不能维持。尤其见了今日玉梨的信,他只会把她抓得更牢,在她面前他只会更加难以自控。
全心托付,就有用么?
想到这他闭上了眼,呼吸不畅,脑海不断浮现玉梨的脸庞,和曾经见过的面孔。
光是想象让玉梨面对他们的丑恶,就恨不得亲手把他们杀一遍。
上书房静了许久,谢尧把两封信放在一处,看了数遍。
心中默念要对玉梨说的话:
我的生母是个做皮肉生意的妓女,为了攀附庆国公府二爷有的我。
我的父亲是个废物,流连勾栏院,养了七八个外室,生了五个私生子。
我的生母为了讨好他,得到更多的钱财和宠幸,逼迫年幼的我读书讨他欢心,学不好就虐待我,可那废物每次一来,就搂着她进房……
说不下去,每个字都很平常,但连字成句,构成画面后,如此令人作呕。
从第一句开始,玉梨的神情就难以想象,即使她再如何不分尊卑,也分善恶,他确信,她不喜贪得无厌和自甘堕落的人。
他绝不自甘堕落,可他是否贪婪?
至于后面的话语,光是想想就失控,无法控制自己的语气和表情,想到玉梨可能有的反应,更是立马就要做出失常的事。
不能亲口对她说,他做不到掌控自如。
可玉梨朝她走出了如此珍贵的一步,剩下的该由他来承担。
必须想个万全的,可控的法子。
让松鹤或静羽去说,不行,他们带有自身的倾向,无法让玉梨了解全貌。
他想让她了解全貌,想看到他所经历的一切在她心目中到底是何种评价,只有这样才能有的放矢,准确掌控她的心绪。
他果然贪婪。
可是玉梨说了,他不完美也正常。
谢尧不禁笑了一下。将两封信珍而重之叠好,用绢帛包裹住,放进了贴身的衣袋里。
之后下令让人把崔成壁召回来。
已经快到军营的崔成壁匆忙赶回来,以为是主上改主意了,要按照原定计划进行。
“先整军,按兵不动,三日后等孤的令。”谢尧道。
崔成壁略有失望,但也比真让他驰援打胜,就此止步的好。
看来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只是不容乐观,崔成壁肃然领命。
傍晚。
明月居。
今日松鹤回来传话,“公子事忙,今日不会回来,嘱咐夫人不要挂念,早些歇息,安心歇息。”
玉梨松了口气,还是不放心地问,“他是真不会回来了吧,我要锁门窗的。”
松鹤垂首,“公子原话如此。”
那就是不十分确定。
玉梨问他,“我交给你的那封信,没有给他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