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3/3页)

谢尧默了会儿,“孤允你赎身。”

莺娘几乎以为听错了,想仰首看看,又不敢,叩首谢恩。

谢尧走时留了两个暗卫盯着她,又转去了花颜坊。

花颜坊门扇被破坏,里头一片狼藉,她精心设计的绒花散落在地,纱帘半垂,他命画待诏连日赶制的画还在,大概不好搬,挪了位,却还完好无损。

楼上和后院也都空空如也。

因这一场劫难,店铺得重建。

“去看看她的掌柜是否活着。”谢尧立在后院良久,忽然出声。

松鹤命人去了。

谢尧转去了陋巷,找上叶未青的小屋。

暗卫叩开房门,叶未青出现在门口,见了他立即垂首行礼。

谢尧要进去,他让开路,站在门口一动不敢动。

当初他从昏迷中醒来,还活着,只是右手食指被切了,还包扎好了。

玉梨初上门来的那日,他已经在悬梁自尽,挂好了布,就差蹬掉椅子了。

女郎的出现如寂静寒夜里乍现的天光,给他带来了希望,后来发现她美好得不似人间有的女子,生出妄念,百般克制,却千倍滋长。

从一开始不敢看她,到看了,从远远地看,到想更近,想触碰,他知道是寻死,但就像中了毒,靠近是死,不靠近也是死。

若非那晚从鬼门关走一遭,疯了一般发泄一通,加上被切了右手食指,或许真会走上绝路。

他眼下只想做一个染匠,把染色的技艺全教给喜云,或许下次见到她,就跟她辞别,云游四海去。

此时摄政王找来,大概还是容不得他,叶未青心如止水,死了也好,不过是回到见她之前。

“求王爷给草民一个痛快。”他跪地伏身,语声平静。

谢尧顿了顿,环视屋内,仍旧逼仄,但窗户开得大了些,夕阳照进来,显出些明净。

书桌上有未完成的画作,看画笔的位置,是用左手画的。

是简单的山水画,工笔比先前更粗糙,但可见空灵意境。

比先前只会卖弄色彩的画作高明了许多。

玉梨不会在这里,她对此人根本没有丝毫情愫。

谢尧淡道:“仰慕明月无罪。孤不会杀你,只希望你对得起她的信任。”

叶未青愣了愣,“王爷没有将我做的事告诉她?”

“你帮过她,孤给你一次机会。”谢尧说完转身走了。

回到明月居,天色已经暗了。

空旷的二门,寂静的明月居,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

从初见到如今,她的言行均不像是此世间的姑娘,她像是从天上不小心来到他身边,给予他此生最美好的时光,现在她离开了。

或许是回到了她的来处。

可是她怎会带走了三个丫鬟,却抛下了他呢。

难道他仍旧不值得她留念么,还是她觉得他舍不下这一切。

不,他愿意抛下一切跟她走。只要与她在一起,任何地方,他都可从头再来。

她一定不是消失了,她冰雪聪明,博学多识,离开谢府对她而言并非难事。

她有自由翱翔的气魄,她或许真是受够了他的禁锢,得知他出了事,再无法管束着她,欢欢喜喜就跑了。

楚虹,谢尧想到了他,她或许南下找他做生意去了。

她虽然不喜欢他,但拿他当旗鼓相当的对手,生出惺惺相惜的情愫也未可知。

谢尧忽然站起来,想亲自去江南寻她。

走出几步又停住了,若是因为对旁人的情愫离去,楚虹微不足道。

是那个曾与她共患难,扶助她多年的,才华横溢的天才状元郎。

即便被远放,前些日子,他还从吏部侍郎的折子里看见过他的名字。

谢尧换了黑衣,出了府,还未走出几步,暗卫就迎了上来。

一人述说花颜坊的掌柜一家安好。

一人带来了前来求见的政事堂辅政大臣们。

谢尧未有停留,跨上马背,对大臣们说,“北境战场未平,孤得亲去收尾,尔等收拾好京城,候孤凯旋。”

几人恭敬行礼,目送他带着亲随和暗卫离去。

出了城门,谢尧勒马站了片刻,派二十暗卫去江南,“若寻到人,暗中盯好,立即来灵泉县报给孤。”

暗卫离去,他则策马往北,去了梅卿任县令的灵泉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