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昨夜睡觉时,钱铜褪下了外面的罗衣,身上仅着了一件小衣,如今一只胳膊从被褥下伸出来,大片雪肌压在他素色的被褥上,五指微蜷,正握着他消失的那条腰间玉带。
明亮的晨光之下,玉石的流光与美人的肌肤在那幔帐内的方寸之地争艳媲美。
那大抵是他至今为止见过的世间最美的画卷。
宋允执愣住,脚步立在那好半晌方才上前,坐于床榻上,伸手握住了她一截光洁的小臂,正欲从她手里拿走腰带,床上的美人儿一动,转过身来,初醒的眸子睁开,慵懒问他:“你起来了?”
“嗯。”宋允执目光温柔,低声道:“外面有人来了。”
他点的那香劲头也太大了,怎么也睡不够,钱铜艰难地爬起来,剥开脸上的青丝,问他:“来的王兆还是你的暗卫?问问朴怀朗昨夜回了扬州没有,平昌王有没有与他动手...”
她说话时,眼睛还是闭上的。
宋允执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再睡一会儿?”
钱铜摇头,把手里的腰带递给了他,“我已经醒了,时辰不早了,你先出去应付,我很快出来。”
“好。”
宋允执起身,离开了床榻,往外走了两步,突然顿住脚步,折身回来,在钱铜错愕的目光下,探身轻轻在她额前印下一吻。
轻柔的触碰,如羽毛拂过,痒意从额前的一片肌肤浸入,汇成一股暖流蔓延至心口,钱铜愣了愣,抬眸时面上还有几分茫然与诧色。
宋允执温声道:“铜儿,早安。”
宋世子眸子里的温情太过于诱人,钱铜暂且忘记了他动不动便咬人的举动,勾起脖子,在他的唇上回以一吻,“昀稹,早安。”
两人过度了一个朦胧的黑夜,头一次同时醒在了明亮的早晨。
夜色褪去了黑纱,彼此清醒以对,面上的神色无处可遁,眸子靠得太近,熟悉中又带着几分初次触碰的陌生,耳尖不由都泛出了一层浅色的红晕。
心跳声越来越重,欲念再一次有了萌芽的趋势,在窜上来之前宋允执及时醒回神,拉来被褥搭在她裸露的胳膊上,温声道:“我先出去。”
“好。”
人走了,钱铜才摸向自己滚烫的脸颊。
昨夜才亲过。
亲成了那样...
舌头还在疼,她怎么又不长记性,又想亲了。
她终于明白那些先祖们的昏招,“把两人关在一起,总会发生些什么...”都是年强气盛的年岁,谁忍得住。
这才同床一日,她不知道再住下去,会亲成什么样...
美色误人,天都亮成这样了,扶茵那边应该带回了平昌王的消息,钱铜拍了一下脸颊,迫使自己清醒,起身去找衣衫。
——
宋允执终于拿到了腰带,系好后,去了净房洗漱完才打开门。
进来的人是王兆和蒙青。
王兆先禀报:“王妃的棺椁已送出了知州府,平昌王的兵马在今儿早上也撤走了,沈公子退回到了淮南江口等世子的消息,另外,他带了一句话给世子...”
“什么话?”
王兆瞅了一眼内屋,不敢说。
宋允执见他如此,便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也不想听,“不必传达。”
王兆:......
宋允执不想听,钱铜想,外面的说话声她都听到了,拂起珠帘,人从里屋走了出来,问王兆:“沈表弟又说我坏话?骂我是狐狸精,还是妖女?”
她衣裳穿好了,但不会挽发,勉强挽了个发髻,松松垮垮垂在脑后,一头青丝凌乱得没眼看。
王兆忙垂目赔笑,“钱娘...世子妃说笑了,沈公子可没说这样的话...”
没骂她狐狸精,也没骂她妖女,说她是个妖孽。原话是:“告诉宋兄,即便是定了亲,别什么都信她,防着那妖孽一些,总归没错。”
王兆打死也不敢说,要说等他沈公子回来,自己说吧。
禀报完王兆便走了出去。
剩下蒙青一人。
自从上回在马车旁被她迷昏之后,蒙青还是第一次见到钱铜,心中多少有些芥蒂,防备着不敢上前。
钱铜认出了他,主动招呼,“蒙青?你回来了,伤势如何?我都与你主子求了情,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与你无关,叫他不要罚你的...”
蒙青头垂得更低了,“主子没罚属下。”
钱铜疑惑,“我怎么听王大人说你挨了板子...”
“属下失职,自愿领罚。”
“哦。”
钱铜怵在那不动。
蒙青便也沉默。
安静了半晌,钱铜反应过来,自己打扰了他们说话,笑了笑自觉道:“你们继续,我去洗漱。”
人进去了净室,蒙青才与宋允执禀报道:“属下查到了。”说完便把手中的卷宗递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