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斗法(第3/6页)

而民兵队所有的物资,都是从铁管所直接拉货,要是原来的许大刚,魏摧云什么时候给物资,给多少,他都是乐呵呵的接受,毕竟他只想混日子,讨好上级。

但林衍不一样,要化肥的时候你不给,耽误了施肥,明年粮食就要减产,上面就要找责任人,而如果林衍现在把化肥拉走,等查下来,他就是责任人了。

他才平反,当然不想担那个失职的责。

房间窗户有玻璃,但玻璃上冻的满满的全是冰棱子,看不到外面。

陈棉棉拉开土枪枪栓,见里面有砂弹,但是没有火药,又往桌子上一看,就见有个黑色玻璃瓶,里面装着圆圆的红色火药饼,还有一只铁质砂弹筒。

她把砂弹和火药全装自己兜里,一把推开窗户,拉枪栓,瞄准了窗外。

站长有点担心,笑着说:“这枪有点卡壳,您一女同志,小心走火烧了脸。”

陈棉棉继续瞄准,却说:“卡壳倒没有,但枪管有点弯。”

站长一听,发现她是个懂枪的,再看她拉栓装火药,有点害怕了,笑着来夺枪:“您瞧瞧您,皮肤这么白,这么细嫩个女同志,万一枪走火,烧了脸呢。”

皮肤白皙,漂亮的女干部陈棉棉回头,却是直接爆粗口:“驴日的,你跟魏摧云沆瀣一气,狼狈为奸,阻碍生产,是人民的蛀虫,我先革他的命,然后就革你的。”

站长的笑还在脸上呢,但立刻出门,去找魏摧云了。

这边的男人,你好好说话他不会听,非得吼他们,骂他们才行。

其实魏摧云和林衍,还有一帮民兵,一帮铁路巡查员,就在旷野上。

魏摧云正在吼:“不是他爹的国军团长吗,有胆开枪啊!”

林衍也提着土枪,但当然没开枪,只说:“签字,承认过失在你。”

魏摧云却说:“驴日你爹的,老子爹闹革命的时候,你他妈还在给老蒋当狗呢。”

林衍在跟他讲理:“我不管你是因为想故意为难我还是有别的原因,但你已经影响到明年小麦的收成了,这是个错误,你得承认,咱们还要想办法挽救它。”

俩人争吵间站长到魏摧云耳边窃窃私语,他也立刻转身。

林衍当然也转过了身。

陈棉棉才看到林舅舅的新形象,就,法拉利老了,它还是法拉利。

林衍就算年长版的赵凌成,五官一样立体,但更清瘦,虽是武将,却又一身文气。

他看到陈棉棉站在窗户里,举了举手里的土枪,笑了笑。

绿衣白肤,他看着也就四十岁的模样。

陈棉棉大声说:“魏科长,过来谈你的革命问题。”

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魏摧云气势汹汹的,直杀办公室。

曾风又来了,见陈棉棉居然脱了大衣,忙帮她抱大衣:“咱不斗了吧。”

又说:“刚才他一枪差点轰了林衍的脑袋,那就是个活土匪,人家还底子硬,咱们可是文明人,咱们不跟他那种蠢土匪一般见识,主任,咱们跑吧……”

但只听一阵脚步夸夸,魏摧云已经进来了,曾风也忙跑到了窗户边。

万一发生枪战,他好跳窗跑路嘛。

魏摧云边走笑,说:“红专学霸,活雷锋,优秀的革命斗士陈棉棉,还记得你的好弟弟陈金辉吗,想当初他还请我喝茅台呢,对了,我问你,那茅台哪来的?”

他这样说,是想提醒陈棉棉见好就收,免得他说出难听的来。

陈棉棉却说:“别跟我提陈金辉,那就是个他爹跟驴日出来的狗杂碎。”

魏摧云刚刚端起果盘,准备放到陈棉棉面前,却愣住了。

西北只有男人有骂脏话的特权,女性没有。

一个女人如果不够勤劳善良,贤惠本分,还骂脏话,未婚的卖不上彩礼钱,已婚的,丈夫有权把她打个满脸开花。

魏摧云只见过女配五次,当时她也在收敛自己,没有表现的很粗俗,所以他只知道她身上的美德,但不了解她的蛮横和粗野,一时间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他愿意让陈棉棉来革命,其实也是看赵军的面子。

他丢下果盘,搬凳子到屋子中央,四劈八叉一坐:“去年冬天,从南方来了上千个串联的红小兵,因大雪滞留火车站,不给棉鞋和粮食,我难道让他们冻死?”

他手里横着枪,枪管一调指门:“去吧,回家奶孩去吧。”

陈棉棉说:“你还有别的问题。”

魏摧云呲牙:“那问题于你,可不及给赵总工做饭洗碗大,去吧,回家吧。”

他已经够给脸了,但显然,陈棉棉给脸不要脸。

她却问:“你为什么不给民兵队按时发化肥,你是要蓄意破坏农业生产吗?”

窗户开着,外面站了好多人,林衍也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