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第2/3页)
他抬手对裴景淮道:“你看到东边那个小山包没有?从那里进去,翻过两道坡,城门便近在眼前了。”
就在二人规划路线的时候,那管事又说动了几辆马车与他同行,车夫吆喝着调转方向,挤挤挨挨地从前面队伍退出来,下了官道,往东边驶去。
一滴雨水砸在裴景淮鼻尖上,他抹了一把脸,对裴景翊道:“下雨了,要不咱们也抄近道早点进城吧。”
裴景翊答应了,让沈令月扶着燕宜上车。
燕宜进去前还对车夫叮嘱了句:“车赶快一点儿也没关系,我这里不碍事。”
文太医说过,她现在正是孕中期,相对比较安全的时候。像是普通百姓家里的妇人,这个月份还能下地做些拔草捡石头的活计呢。
总之就是宁可多动一动,也不要老是躺在床上,反而不利于生产。
马车重新出发,这条小路不比官道宽敞平直,车里有些颠簸,沈令月紧紧挨着燕宜,当她的人肉靠垫。
裴景翊和裴景淮戴上斗笠,身披蓑衣,继续在前方引路。
雨势渐渐变大,道路越发泥泞不堪,车夫小心翼翼控制速度,却还是免不了泥浆飞溅,不停地抹去脸上雨水。
那些比他们先一步从官道下来的马车,随着雨幕阻隔,渐渐失去了踪迹。
裴景翊忽然轻夹马腹停了下来,转头对裴景淮凝声道:“不对劲。”
他回头对车夫做了个手势,后者连忙收紧缰绳叫停。
裴景淮脸上收起漫不经心的神色,左右张望,眼神渐渐警惕起来。
“是不对劲。”
太安静了。
仿佛除了连绵不断的雨声,整个天地间再无其他活物一般。
他的手下意识地按上腰间,慢慢握住了金吾卫的佩刀。
就在这一瞬间,道两旁高而深茂的野草丛中,突然冲出来十多个黑衣蒙面的杀手,挥刀袭来!
裴景翊飞身而下,一个照面就夺下对方手里的刀,转手抹了他的脖子,回头朝裴景淮厉喝:“保护马车!”
裴景淮立刻调转马头奔向后方,眼看一名杀手已经扒上车辕,伸手去拉车门,他瞳孔一紧,毫不犹豫挥刀掷出,正中那人胸口。
半空扬起一片血雾,杀手惨叫着跌落下去,血水混着一地雨水,很快被冲散变淡。
“啊啊啊有刺客!”
车厢里,沈令月紧紧抱着燕宜,小脸煞白,惊恐地盯着车门上那一道飞洒下来的血痕,斑点淋漓。
她壮起胆子凑到门口,透过缝隙向外看,正对上车夫死前还来不及闭上的双眼。
!
她立刻抬手捂住那道缝,回头对燕宜语无伦次道:“车夫,车夫好像被杀了……”
燕宜心跳如擂鼓,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强迫自己冷静,说给沈令月也说给自己听:“别怕,他们俩会保护好我们的。”
话音刚落,车外传来裴景淮大喊:“我来了,你们没事吧?”
沈令月激动得快哭了,连忙回:“没事!”
“好,你和大嫂待在车里别动,我就在这儿,别怕!”
裴景淮抽出佩刀,来不及更多寒暄,又和不断逼近马车的杀手们缠斗起来。
另一边,裴景翊以最快速度解决掉几个近身的蒙面人后,意识到他们的目标似乎是冲着马车去的,裴景淮那边面对的压力更大。
此时他离马车还有十几丈距离,裴景翊重新上马,以最快速度往回赶。
“怀舟,我来帮你!”
裴景淮一人对战七八个,身上已经挂了彩,蓑衣被砍断大半截,背上破了道口子,隐隐渗出血色。
尽管如此,他依旧守在马车旁边,寸步不让。
这些人似乎料准了他的软肋,几人佯攻,缠住裴景淮的同时,又派人抽冷子绕到车厢另一边,蛮横地用刀劈砍下去,哐哐作响。
沈令月和燕宜死死捂住嘴巴,吓得要死也不敢发出声音,怕外面的裴景淮听到会分心。
直到听见裴景淮惊喜喊了一声:“别怕,大哥过来了!”
裴景翊一加入,他身上压力骤轻。二人背靠背互为倚助,很快又有几名杀手不甘心地倒下。
外面喊杀声渐弱,沈令月松了口气,对燕宜挤出个劫后余生的笑脸,“得救了……”
话音未落,传来马儿吃痛的凄厉嘶鸣,车厢突然不受控地剧烈摇晃起来,下一秒就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
——有杀手佯装不敌捂着胸口倒下,从袖中滑出一把短刀,狠狠刺向马臀。
马儿受伤发狂,托着车驾没命似的狂奔,跑得歪七扭八,竟然冲出了路面,直奔斜下方的山坡滚落。
裴景翊和裴景淮转头看到这一幕,简直目眦欲裂。
“燕宜!”
“阿月!”
二人想也不想地追着马车跳下去,连滚带爬,雨水和泥巴糊了满脸,被斜伸出来的尖锐树枝刮得全是口子,跌跌撞撞,不知磕到多少石块,却怎么也追不上翻滚着跌落的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