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齿痕(第4/5页)

清醒来得十分突然,她忽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水中,身边空无一人……

不。

那条蛇尸不知何时已经顺着水道漂到了水池之中,是一条巨大的蛇身,翻着肚子,隐约可见腹下四个突兀的肉瘤。

颜浣月纵身跃出水池,掐了个清洁法诀,在石岸上找到藏宝囊取出衣裳穿好,盘膝坐在地上运行灵气,竟觉体内并无任何中毒或受伤的痕迹,反而灵气运转更加有力。

她暂时放心,又因记挂着裴暄之,并未过多耽搁,散开指尖法诀,拿出小黑匣进入其中。

她一进来,裴暄之唇角带血,阴沉冷漠的双眼瞬间发红,不禁疾声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颜浣月说道:“没事,遇上了一条怪蛇。”

裴暄之抬眸不断地打量着她,想确定她有没有伤。

虽见她行动自如,血气充盈的模样,他依旧满是担忧,“那蚺蛟?我方才没见你身上有伤,怎么会时冷时热?”

颜浣月撩裙蹲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把脉。

他明显又生了内伤,必是方才试图冲破禁制法诀的缘故。

她给他喂了一颗丹药,抬手用手背擦拭掉他眼尾的泪水。

可泪反而越擦越多。

温凉的泪水擦过手背,颜浣月越发觉得其实他挺爱哭的,难过时、生病时、亢奋时,都会忍不住淌泪。

偏他自己受伤或病时看起来没事人一样,可但凡她在身边,他那眼泪必然要淌。

就像方才一样,她进来那一瞬间,他的神色就变了,眼泪就涌出来了。

颜浣月见到别人落泪时其实还是不太会处理,好在他难过时只是静静地落泪,有时甚至一声不吭,不会像别的时候一样有什么过分的要求。

她便下意识抚了抚他的肩安慰道:“没事,溅了一身蛇血而已,那蛇首上生着肉瘤,不知是不是有些寿数,那血或许有毒,不过毒气应该散尽了,我方才内观,并无大碍。”

见那发带已经掉了,这里应该也没有什么破绽会被他看出来,颜浣月便索性解下来用发带拭去他唇边的血迹,“你认识那怪蛇?”

裴暄之只说道:“把你的手腕给我。”

颜浣月为免他瞎担心,把握着他的手搭在自己腕间。

她的脉搏很强劲,丝毫没有受伤或中毒的迹象,裴暄之这才放下心来,问道:“那蚺蛟在何处?”

颜浣月看着他的眼眸,有一瞬的心虚,“不会是你小时候的同伴吧?”

裴暄之摇了摇头,语气清淡,“那是蚺蛟,这里原本有两条蚺蛟……不知在此游荡了多少年,或许这地宫修建之初它就被带了进来,它食人食妖也食魔,当年天堑之战许多找寻不到的尸首,或许都是滚进了水道,落入了它们腹中。”

“哦,另一条呢?”

裴暄之眨巴着双眸认认真真地看着她,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轻声问道:“你杀了它?”

颜浣月点了点头,“沾了一身血,是以才会如方才一般,这会儿全好了。”

裴暄之薄唇紧抿,泛红的双眸定定地看着她,“你进了水道,并未出去。”

颜浣月说道:“如何?”

裴暄之垂眸,淡淡地说道:“我能如何?”

颜浣月见他长睫还湿润着,不由温声说道:“云玄臣确实在你所说的九霄宫,不过,他们的目的似乎是那些留在魔宫处理后事的掌门、长老、妖主等。”

裴暄之咳嗽了一会儿,说道:“不是他们,是他一人。”

颜浣月轻声说道:“却也如此,那些邪修还以为是趁宗门大战之后黄雀在后的,你若与他有牵扯,也只是做垫脚石,冤否?”

裴暄之抬眸笑道:“你怎么总肯将我归到云家部下?把我往好地方想想可好?”

颜浣月说道:“你倒是出现在正常之地,做些正常之事啊。另外那条蛇还在?”

裴暄之别过目光,“若是你听我的话不去水道找云家人,它也不会找上你。”

颜浣月蹙眉道:“你什么意思?”

不时,突然反应过来,“另外一条蚺蛟,是你杀的?”

裴暄之慢悠悠地说道:“其实我没有什么仇敌了,除了这条失伴的蚺蛟。”

仇敌全都死尽了,自然都没有了。

“你身上全都是我的味道,泡在水里洗十年都洗不干净,这种活在幽暗处的老物嗅觉最是敏锐,它原本也就只剩半条命了,竟敢来找你……”

他到天衍宗之后,曾特意去清扫过没有来得及追查的邪修,没想到漏了那条蚺蛟。

他还是拖累了她一次,这让他忍不住内疚。

“是我对不起你……幼时我才一个人,没有追上它,让它有机会找你寻仇。”

颜浣月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感觉,只是忽然有些毛骨悚然,擦拭着他唇边血迹的手暗暗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