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难产(第3/5页)
换下沾满血和羊水的白大褂,陈蕴坐回办公室前开了张处方。
脑海中过了遍接下来对产妇的治疗方案,又写下对婴儿的阿氏评分以及后续跟踪观察。
最后拿着处方单准备下楼去开针水。
思绪一空下来,就立刻回忆起刚才在抢救室里的情景。
原身记忆里根本没有洗耳球这种老式医疗用具,那陈蕴又是怎么得知作用而又是怎么知道放在什么位置的呢!
下楼的动作一顿,陈蕴惊得停在了原地。
用剪刀的上一秒,心里预感让她等等,所以才会突然有后来胎儿转身让陈蕴瞬间摸到了脚。
难道这也是预感中的一种?
“没钱!现在就回家!”
一楼病房前,老太婆浑浊的眼睛锐利地瞪着男人,像是要透过皮肉看进骨子里。
“不行,大夫都说了要在医院住两天。”男人倔强地看回去,声音前所未有的坚定:“把工资给我,我要给梅子交钱住院。”
“要钱没有,要老娘的命你就拿去。”老太婆嘴角往下撇,恶狠狠地冲病房啐了口浓痰:“就生个丫头还想花钱。”
陈蕴循着声音走到走廊,冷淡出声:“这里是医院不是你家,要吵架就去外边吵。”
男人满脸歉意地点头。
老太婆相当不服气地瞪了眼陈蕴:“说话声音大点哪不行了,这又没有其他人住。”
“产妇正在休息,你打扰到她休息。”
“不就是生个孩子累什么!我们老一辈的谁不是生了第二天就下地干活,就她金贵!”
老太婆的脸是黄褐色的,皱纹纵横交错地爬满额头和两颊,靛蓝色布褂子上的盘扣扣得严严实实,一看就是个古板难缠的老婆子。
“就凭你刚才的那些话,我可以去厂团委举报你破坏计划生育国策,欺压虐待儿媳,哪一条就够你去劳动改造的!”
“……”
“你凭什么说我虐待儿媳,我……我倒是要告你骗我们的钱。”老太婆仍然仰着脖颈嚷嚷,色厉内荏的摸样像只夜里捏着嗓子打鸣的大公鸡。
陈蕴轻轻几句话,就仿佛突然出现只手掐住了她的喉咙:“你儿媳下身有撕裂伤,明显是生产时有人用蛮力撕扯所致,我完全有理由怀疑是你干的,为的就是要小不要大,后来发现儿媳肚子里的是女孩儿,所以……就都不治了。”
“娘!”男人大吃一惊,不由变了脸色:“大夫说得是不是真的!”
“她胡说八道你就信,你是猪脑子……”老太婆不自觉抬起手整理后脑勺的发髻。
陈蕴不管老太婆要如何辩解,把处方交到男人手里:“要住院就去交钱打针。”
“住!”男人从牙缝里恶狠狠地挤出一个字:“我这就回家去拿钱。”
“留一个人在这看护。”陈蕴又说。
“哥你回去拿钱,我看着嫂子。”
人后走出来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虽然看着怯生生的,却主动承担起了这个责任。
姑娘很瘦小,补吧衬衣下甚至能看到骨头瘦得突起,就剩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还算有神采。
“你出什么头,给我滚回去睡觉。”
陈蕴当没听见老太婆叫嚷,冲小姑娘笑着点点头,而后跟走廊上的众多人摆手:“其他人就回去吧,别堵在这影响产妇休息。”
“我们不住院。”老太婆又嚷嚷开:“进去十几分钟就说是你们救的,要是在家也早生出来了。”
陈蕴进入病房的脚步一顿,板着脸回头。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把抢救过程跟你们家属详细说一说。”
说罢朝那些好心送人来的邻居们招了招手:“你们送产妇来的时候她流那么多血大家都看见了。”
“可吓人。”
“我以为大出血了呢!抬的时候我手上都是血。”
“是吓人。”
邻居七嘴八舌地应和着。
陈蕴笑了笑继续说:“进入抢救室后一碰产妇就叫疼,我一看都吓了跳,她的腿啊……”
用什么撕裂伤等专业术语不利于普通人理解,陈蕴全用的大白话,绘声绘色地讲起产妇两条腿被人野蛮掰开和伤口怎么形成的猜测。
“老天爷,这得多大力气。”
别说是同为女性的女同志们,有个大老爷们吓得都捂着两条腿哆嗦。
其中当然有夸张成分,不过陈蕴心里清楚不说严重点男人根本下不了决心。
别看男人全程都站在妻子那边,可窝窝囊囊的样子看得人来气。
要是不下点猛药,男人这钱多半拿不回来了。
“娘!你到底为啥这么恨梅子!”
男人整张脸痛苦得扭曲起来,抓完自己头发没处可发泄,使劲捶了拳墙壁。
“石子,这事是你娘不地道。”邻居大爷站出来说公道话:“眼下先救你媳妇要紧,回去拿钱,不够我们给你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