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时隐时现的星 （十九）

陶骧转身往书房方向去。

马行健见他不发话，也不贸然开口，只是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说说。”陶骧说。

马行健便将刚刚汇总上来的消息都跟他一一报上。有关逄敦煌的动向是最后才提到的，也顺便提到了七少奶奶见过逄敦煌。他说：“少奶奶今晚也在百祥楼。二掌柜认出来少奶奶，请进去用餐的。逄敦煌见过中川之后，返回去同少奶奶见面的。谈了些什么不得而知。就这些。您要想知道更详细的……”

陶骧一抬手，马行健住嘴了。

“她自己回来的？”陶骧问。

马行健摇头，道：“不清楚。”

两人正说着，图虎翼和丛东升从外面进来，边走边说，看到他们，齐声喊了句“七少爷”。丛东升提着长衫下摆，快步上来，边走边说：“少爷，家里摇电话来问，少奶奶是不是在这里。少奶奶一早从什川出发的，这会子竟还没到家。太太和八小姐回来得晚，这早晚刚到，听说少奶奶还没回，急着问呢。”

陶骧看了眼马行健，说：“我去回电话。”

丛东升不明就里，等陶骧走了，也看马行健。

马行健不出声，图虎翼却皱着眉，想起来什么似的，也不跟丛管家和小马说，追着陶骧就去了……

……

静漪的车子刚下青玉桥，就见前方车灯闪烁着，看样子不止一辆车。看到他们的车子到了，门上便有人先说着“快些告诉里面”……她略皱眉。

哈德广过来问候：“七少奶奶一路上辛苦了。太太刚回来，知道七少奶奶还没到，有点儿担心。这就让备车去迎一迎少奶奶呢，不想少奶奶这就回来了。”

静漪点点头，说：“路上车坏了一截子。”

哈德广听她如此说，忙说：“少奶奶受累。”

“不妨事。车子有点机械故障是寻常事。”静漪怕他责怪张伯，又解释了两句。“我这就去见太太的。”

她说着，也就从大门处下了车。带着秋薇直奔了陶夫人的上房。

尔宜也在陶夫人处等消息。等听着说七少奶奶回来了，这才都一颗心落回肚子里。

“七哥刚回电话，问你到家没有。母亲和我到家没见你回，先问是不是去了七号，竟也没去。”尔宜嘴快，先说。

静漪摇摇头。

陶夫人看了静漪，说：“歇着去吧。荒郊野外耗了整日，辛苦得很。有什么事儿，明日再说。”

静漪同陶夫人道了晚安出来，与尔宜相伴走了段路才分道扬镳。待她回到琅园，就看到门口张妈、月儿和白狮一同在灯下翘首以待。

看到静漪和秋薇，张妈才松开白狮的绳索。

静漪面对热情的白狮，只是摸了摸它的头。她微笑下，并没有开口说话。张妈看她是有些倦了的样子，以为静漪是舟车劳顿，特地嘱咐月儿和秋薇做事手脚轻一些，不要吵到少奶奶。

静漪上楼看到那些张妈带回来的还没来得及收拾归类的箱笼，只说了句等明儿空闲了再收拾，便早早打发了张妈她们去休息，自己在楼上起居室里呆着却是一动也不想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听到有响动。仔细听时又没有了，她刚以为自己听错，白狮却起身跑下楼了。她叫了一声“白狮”，它头也不回地去了。

她静静听着，却又没了什么动静，但没有听到白狮出声。

她站起来，走到楼梯口时，果然听见下面门开了，有说话声，白狮那粗重的大爪子也在地板上制造出凌乱的声响来……过不一会儿，她才又听到清晰脚步声。

她心里一顿。

这个时候，这个脚步声，的确只有陶骧。

她脚步向后撤了撤，想转身走开，可又站下了。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能听出来他走到哪里了，白狮那急促的喘息声随着他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她轻声叫道：“白狮？”

陶骧抬头便看到静漪站在那里。还是一身外出的衣服，看样子回来都没来得及换下。花白绿的袄褂，天气暖了，她还穿得这么多。

白狮越过陶骧跑了上去，静漪拍拍它的脑袋。

陶骧从从容容地走了上来。

“这早晚才回来，怎么不说一声？吃过晚饭没有？可要什么不要？”她侧了下身，看着他，问道。边问，边往后退，伸手要去拉铃叫人来，被陶骧阻止了。

“吃过了。也不要什么。我让她们不用上来的。”陶骧说着已经上了楼梯，看静漪只是站在那里望着他，眼神凉凉的。他顿了顿，“怎么不在什川多住几日？”

静漪瞅他一眼，说：“想提早回来，和你商议一件事情。”

陶骧点头。

静漪回身去拿了自己的手袋，打开来，取出一个信封。放在手上掂着，她并不看陶骧，过了一会儿才说：“这是学校通知我取得入学资格的信件。收到已经有一阵子了。没同你讲，是怕你分心。再说，我还没有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