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2/3页)
一只一只穿皮草的肥家伙,被川藏线的游客喂得毛皮发亮,看上去非常萌。
叶满不停后退,一不留神脚下一拌,他摔坐在了地上,枣子掉了一地。
土拨鼠慢吞吞围了过来,呆呆看他,然后开始捡枣子。
叶满呆滞的样子和土拨鼠别无二致,他想,我快要被土拨鼠包围了。
韩竞已经走了过来,叶满心想终于有救了,可是看到韩竞站在一旁,正悠闲地拿着手机拍照。
这个携带鼠疫……叶满那想象力丰富的大脑已经飙出二里地了,他想象自己被传染上鼠疫,变成一个绿色冒坏水的病毒人,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变成一片焦土,寸草不生。
他胆子小,被吓得头皮发麻,抬头看韩竞,张张嘴,却没说出求助的话来。
他不擅长求助。
两个人忽然对视上了,都是一怔。
韩竞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挪开,落在叶满的脸上,眸色复杂。
他们都记着这样的对视,毕竟才过去没多久。
在叶满的出租屋里,他也是这样柔软又无助地看着自己,只不过是在床上。
那一天,是两个人对彼此好感的巅峰。
叶满垂下视线,余光里看到韩竞的手伸进黑色冲锋衣口袋里。
一把枣扬在了空气里。
几只土拨鼠扭着屁股从叶满身边跑走,跑去捡枣子。
一只手伸到叶满面前,阳光穿透了修长有力的手指指缝,在露珠上筛下一片彩虹色的光影。
叶满呆呆盯着那片影子,忽然感觉到眼球有一点暖,晨光安静的暖,他有好多好多年没有触摸过,这个世界的温度。
他抬起手,搭在韩竞的掌心,被稳稳握着,拉了起来。
而后他快速收回手,温暖一瞬即逝。
叶满拢起衣服,闷头向公路方向走,走出一步,忽然觉得身体沉重。
低下头,就见一只土拨鼠正抱着他松开的鞋带,傻傻地仰头看他。
叶满默默把腿往回拔,土拨鼠变成了拔河鼠,正试图把他的鞋留下。
叶满开始紧张了。他看着土拨鼠露出的黄板牙,很怕它不讲道理,上来把自己当枣啃了,并且脑袋里迅速浮现自己变成一块儿木头,土拨鼠眨眼之间把他啃成土拨鼠的样子,自此他成为了318国道上的一个土拨鼠路标。
韩竞留意到动静,快速走回来,俯身准备动手。
这时,他们听到清晨里一连串威胁的吼叫。
没有毛的小狗扒在半降的车窗,向这边龇牙,叫得很急,极凶残,土拨鼠的爪子一松,吓得扭着屁股钻进草地上的的土洞里,眨眼消失不见。
叶满拉开车门时,他捡的小狗冲上来,对他到处嗅,喉咙里发出细细的哼唧声。
叶满不懂小狗的语言,轻轻把它抱在怀里安抚。
他功利地想,这只小狗一定怕自己丢掉它,又变成流浪狗,所以才会这样保护自己。
没毛的丑小狗不会知道叶满的想法,它舔舔叶满的手爪,然后趴在他的腿上,老老实实打瞌睡。
“刚刚那只土拨鼠……”韩竞关上车门,发动汽车,叶满困惑地说:“它为什么不让我走?”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土拨鼠,他发达的想象力已经在脑海里演了一出大戏,有个小人在叶满脑袋里捧着因懊悔而碎掉的心,或许是土拨鼠家庭里有成员病了,被狼或者鹰咬坏了,胆小的土拨鼠鼓起勇气向叶满求救,叶满却离开了,它只能悲伤又无助地钻回洞里,绝望地看他离去的影子。
“它喜欢和你玩。”韩竞说。
叶满还沉浸在小剧场里没出来,慢半拍道:“什么?”
韩竞戴上墨镜,平视前方,说:“你没发现吗?你很招小动物喜欢。”
叶满:“……”
他低头看怀里睡觉的没毛小狗,抿唇,没说话。
他以前是知道的,后来丧失了这样的能力。
他小时候坐在树下发呆,就会有燕子麻雀围着他飞来飞去,路过的小猫小狗小毛驴会停下让他摸摸。
他的超能力消失在自己的小猫被爸爸摔死,而自己冷眼旁观的那一天。
那之后,小动物也不愿意陪他玩了。
318国道和214国道在芒康碰头,穿过怒江七十二拐、怒江大桥,还有高海拔的觉巴山和东达山,距离德钦就非常近了。
八月初,东达山上飘了雪。
风马旗在大风中吹动,大雪裹着飞扬的龙达,坠落山崖下的澜沧江大峡谷。
东达山的垭口海拔有5130千米,是叶满所站过的最高的地方。
他裹着两层大衣从洗手间出来,快速钻进越野车,被冻得浑身发抖,越野车头已经冻上一层白,前方路上一辆大车翻了,横在路中间,大车堵了一路,交警在处理,没法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