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第4/5页)
温右:“打110,在这儿等警察过来。”
说完,温右也走了。
小侯孤零零站在原地,眼眶慢慢红了:“凭什么不让我去啊?我就去!”
说着“就去”,可他没挪地方。
他很听话,他哥侯俊生前说过,得听他们的话。
……
叶满吃着那盘盖浇饭,怎么吃也吃不完,因为韩竞把肉全挑给他了,把叶满不爱的葱和辣椒挑出来自己吃。
宫保鸡丁起源山东,后传入四川,因为好风味经各地流传进入北京宫廷。叶满平常吃的多数是山东做法,川菜做法和鲁菜略微不同,川菜味道上没有酸甜口浇汁,咸味相较来说也淡,但是多了香和辣,各有各的好吃法。
明明昨天吃起来特别好吃,可今天他觉得酸,又酸又咸。
他知道不是菜的问题,而是因为韩竞。
在叶满的二十七年时光里,无大事发生。他没有大病大灾,也没有经历什么亲友离世、家破人亡,虽然有很多疼痛,但都是悄无声息的。他是个普通人,没有故事没有事故,平得像发烂的腐水。
遇见谭英是他第一次知道生命的精彩,遇见韩竞是他第一次知道自己也可以精彩。
他这样一路成长着,慢慢知道了她和他的故事,他开始觉察他们的痛苦,叶满一向对痛的感知敏感程度强于对快乐。
那些他不在韩竞身边的日子里,或许他正在酒店里大睡的时候,韩竞站在了山间村庄的一家庭院门口。
篱笆上的花枝早就枯败,柚子落了满地没人捡。
韩竞踢开一只柚子,望向院子里的人,那个人也正看他,三角眼里充满警惕。
“你是干什么的?”那人问。
韩竞操着一口四川口音:“收耙耙柑的,村子的人说山上那片果园是你家的,一块七毛五卖吗?”
那人没应声,眼睛上下打量韩竞。
韩竞淡淡说:“不卖我去别处问问。”
“卖。”那人走过来,开了门,说:“不过我们家的果果甜,你给高一点嘛。”
他态度变化,笑容温和憨厚,看上去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果农。
他邀请韩竞进来,说,你先等等:“我去穿衣服,带你去果园看。”
“看过了。”韩竞往院子里倒着酒瓶的桌上放了个耙耙柑,说:“打糖了吧?”
那人进门的动作一顿,没回头。
气氛僵了两三秒,他的语气依旧憨厚老实:“我也是第一次,打过糖的甜,不打卖不到好价。”
韩竞笑笑,说:“确实是。”
“我给你倒杯水,你进来坐吧。”那人扭头对韩竞一笑,脸上松垮的皮肤抹开,像没套好的画皮,说:“耙耙柑放不得,价钱合适就卖给你。”
韩竞在桌边坐了,说:“我还要去下一家,在这说吧。”
那人又热情让了两次,韩竞没进,他自己进去了。
他打量这个雾气里的破败的庭院,东边架子上摆放着农具,房前挂着几条腊肉,除此之外一片萧索。
没有女人的痕迹,也没有孩子存在过的痕迹。
他垂眸捡起那个耙耙柑,剥开柔软的皮,露出里面饱满甜香的果肉。这满山的耙耙柑,属这片的最甜,地上的青草枯黄,有打砷酸盐的嫌疑,人吃到这种果子容易重金属中毒,土地和地下水也会严重污染。然而讽刺的是,果农种的健康耙耙柑卖不上价,反而这种能暴利。
他掰开一瓣,慢慢放进嘴里,一口的甜腻味儿。
他没做什么,就坐在那儿吃那个耙耙柑。
吃到第三瓣儿,那人出来了。
他穿上个厚外套,手上提着茶壶和杯子,给韩竞倒上热水,伸手的时候,韩竞见他的手指头都被烫坏了,指纹被抹平。
“吃过了?味道很好吧?”那人问。
韩竞:“最高两块三。”
“再给高一点吧,老板,”那人把水推给韩竞,笑着恳求:“去年我卖到三块呢。”
“那也要我能运得出去才行,万一被查到,运气好我损失了钱,运气不好我就进去了。”韩竞笑笑:“你是果农,不会不知道现在查得多严,只要被查到或者被举报警察立刻就溯源,风险很大。”
“我这个月初已经被抽查过,没有问题。”那憨厚的果农龇牙一笑,一双三角眼上下打量韩竞:“就看你怎么运,往哪边发。”
“青海。”韩竞英气的眉眼带笑,可那笑不及眼底,带着股子逗弄戏谑,缓缓吐出仨字儿:“五道梁。”
男人瞳孔剧烈收缩,瞳孔如同针尖儿,然而只是一瞬,他又恢复平常,憨厚老实地笑笑:“往那儿送?那里有几个人住啊?吃得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