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康庄大道上, 唐鸣钦停下脚步,目光凛冽如刃,无言凝视着邱屠。
话已出口, 邱屠浑然不畏了:“你看,你连想骂我都做不到。”
唐鸣钦:“……”
他的手悄无声息地握住了噬魄剑的剑柄, 须臾冷峻道:“找牧永菁讨教的话,她可能会猜到亓妙身上。”
邱屠垂眸思索片刻,遂取出灵牒, 向亓妙发了一道传讯,几秒后, 他将灵牒翻转过去给唐鸣钦看,同时开口:“亓师妹言及, 牧永菁她们知晓无妨,她防的是他方剑修。”
邱屠一顿,矜持地明示道:“怎样?”
“……”
唐鸣钦在这一刻明白了什么叫作茧自缚,他独自挣扎了一会, 在邱屠的催促下,迈开沉重的步伐,朝牧永菁走去。
*
亓妙答应匿名卖光剑的事, 便也不管邱屠怎么折腾。
——反正不管怎样,她的安危在债主们那边都是头等大事。
她回过消息, 照常备课和练习器文, 忽地听到院外传来骚乱声。
亓妙抬起头, 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院门,想了想,没有出门去凑这个热闹。
不多时,亓妙的灵牒一响, 收到了纳兰堇的消息。
纳兰堇向她解释骚动之事:“适才有几位医修酒醉,误闯至澜波院附近,亓道友不必忧虑,院外有纳兰家幕客会保你无虞。”
亓妙琢磨着怎么回她的财神客户,双一不客气地说:“酒醉?误闯?肯定是假的。”
她们去过纳兰家招待医修的院子,知道那里离澜波院有多远,能一下子‘误闯’到这,未免太巧合。
亓妙心里认同双一的话,但她并不在意这事背后的真相,她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确,就是来赚一笔钱,世家的事能不沾身便不沾身。
这一点,纳兰堇和亓妙的想法一致。
纳兰堇也不想把亓妙牵扯进来,她听着幕客已经将闹事的医修擒住的汇报,眸色渐渐暗沉。
“查,”纳兰堇一向温柔的声音冷了下去,“把他们背后的人找出来。”
从发布求医令的那天,纳兰堇就知道会有人打探纳兰家的情况,她不想太早结束求医令。
一方面是她还抱有期望,另一方面是倘若现在没有了求医令的掩护,纳兰家炼器师的动向便会变得醒目。
可回绝纳兰家去往灵寂坛主持比武斗法一事,还是让暗中的人们按捺不住了。
然而坏消息总是一个接一个。
纳兰堇吩咐幕客时,侍女匆匆走进来,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待领命的几位幕客感觉到沉压在心头的那道气息消失了,他们无声地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瞳仁里看到紧绷的神色。
堇小姐只会在起杀心的时候完全隐藏情绪。
纳兰堇并未对幕客说什么,她转身带侍女走出屋子,步伐匆匆,行至主院,看到了满脸彷徨的纳兰行芳。
纳兰堇抿了下唇,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纳兰行芳垂下头,闷闷道:“我应当事先找段姑娘了解一番冰鳞蝶,不然刚那医修拿冰鳞蝶试探我时……”
纳兰堇打断他:“别太担心。”
她好言几句,把纳兰行芳送回去休息后,才皱起眉头。
试探纳兰家的人越来越多了,侍女刚告诉她,上一个进院子的医修诊过脉后,趁段筱潇不备,猝不及防地取出了囚封着的冰鳞蝶,对纳兰行芳一阵讲。
纳兰行芳根本不认识冰鳞蝶。
那医修自称怀光,纳兰行芳是在怀光走后,向段筱潇描述了冰鳞蝶的模样,才意识到他被试探了,而叫怀光的医修诊治结束就离开了纳兰家,已经不见踪影。
只要对方是有心之人,必定会从中发现端倪——躺在床上的人是纳兰仇,是纳兰行芳的父亲,纳兰行芳怎么会表现得一点认不出冰鳞蝶?
纳兰堇掐紧手心,清晰的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怀光离开纳兰家,径直去了如今城中最热闹的灵寂坛,在那边溜了一圈。
在确保没人尾随后,他脚步一转,朝城南而行,最后驻足在一座府邸前。
一刻钟后,皇甫戬从怀光口里听到了这事。
这与他原本的计划不同,皇甫戬本来是想利用死透的冰鳞蝶在纳兰家制造骚乱,再趁机让其他人潜入澜波院,对那里的炼器师所做之事一探究竟。
然而,事情的走向并未如他所料。
纳兰家对炼器师所待的那处院子看守极其严苛,他的人根本钻不进去,反倒是怀光这里,得到了意外之喜。
“也就是说,真正被冰鳞蝶所伤,保不住手臂之人不是纳兰仇?”
皇甫戬面露兴奋,探查这么多日,终于有了进展。
怀光回得谨慎:“只是有这个可能。”
毕竟他所见到的伤者,确实是一名武修,且容貌与纳兰仇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