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第3/4页)

潘垚好奇,顺着声音瞅了过去。

只见那叫做魏二的人腰间别着一块红花布,红艳艳又鲜亮。

偏生他自个儿穿着灰衣黑裤,这样腰间别一圈,瞅着像陈婆子的做活防脏衣的围巾,又像半条裙子,无端的多了几分好笑。

魏二嗤鼻,一抖腰间,那红布跟着晃了晃,上头的好色泽跟着漾了漾,“大哥你知道啥,都说了我八字轻,这红布既能给我老子娘裁一身好看的衣裳,这会儿还能给我辟辟邪,好用着呢。”

山羊胡子更是扶额,他家老婶子穿这么俏么?

魏二喜滋滋,“这呀,叫做老来俏。”

甭管多大年纪,他阿娘搁在他眼里,也是个能戴花穿艳衣的老姑娘!他娘喜欢,他这个儿子也乐意,谁能说句难看?他给他好瞧!

便是大哥也不成!

想到这,他还瞪了瞪山羊胡子的汉子。

山羊胡汉子:……

他摆了摆手,无奈,“随意,你随意。”

……

说起了家里人,跑商的小商贩又乐乐呵呵,这个说可不能只想着媳妇忘了老娘,那个说婶儿做的润饼菜好吃,等回去了,他一定要厚着脸皮上门讨一口好吃的!

出行在外,不谈还好,说起了故乡人,那便是止都止不住的思念。

不知不觉,茶汤见底了,南瓜子儿磕了半桌子的壳,外头噼里啪啦的雨也小了去。

“老婶儿,我们就先走了,等回程了,要是顺道,我们还来你这儿吃茶买饭。”

“哎哎,慢点儿啊,出门发大财,路上行好运。”陈婆子说了句几句吉祥话。

跑商的汉子哈哈笑了笑,付了碎银,整了整货物,又往前途赶去。

路还湿泞着又怎样,不往前走,永远不知道前头的路是怎样,也许也是一片的湿泞崎岖,却也可能那一处没有落雨,是一片的平坦又好走的路。

前路,永远只在脚下。

……

目送着这说着乡音的老乡走远,潘垚在屋檐下伸出了手,屋檐上仍有雨滴滴答落下,再往外却是一片的干燥。

“府君,雨停了,咱们也可以走了。”潘垚回过身,冲谢予安一笑。

一身黑衣赤凤服的谢予安分了心神,视线从那上下沉浮的茶叶中抬起,朝声音响起的那一个方向瞧去。

视线很是模糊,像是隔了一层什么,有淡淡的红光,可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却很明亮。

日头破开了云雾落下,水炁的折射,光好似也有了斑斓的色彩。

有人在冲着他笑,言笑晏晏,眉眼弯弯。

雨珠沿着青灰色的瓦片汇聚,最后滴答滴答落地,砸在地上的水坑里,瞬间有了涟漪起,那蒙昧又被血雾和尸气污浊而翻滚如波涛的心,一下便静了。

滴答——

是雨落的声音。

滴答——

是心静和心安。

夏日落了雨的午后,阳光有了色泽,远处歇了一阵子的蝉儿又开始鸣叫,吵闹着这难得的宁静,风吹来远处湖泊的水炁,有荷花香气。

那双笼着薄薄血雾的眼睛瞧着,便不再移开视线了。

……

“阿婆,我们也走了,茶汤很好吃。”潘垚搁了碎银,见谢予安瞧着自己这个方向,却没有起身,她也不以为意。

他不过来,她便过去。

都是一样的。

潘垚回身拉了拉谢予安,入手是冰凉如寒冰的手,带着些许的阴煞之炁。

潘垚的手顿了顿。

谢予安也低了头,下一刻,黑衣赤凤服的袖袍动了动,收敛了那一身的血煞。

潘垚诧异,“府君——”

“小姑娘这是去哪儿?”茶摊陈阿婆找了些铜板到潘垚手中,打断了潘垚的思绪,她转过身,朝茶摊的阿婆瞧去。

陈婆子絮叨,“可不敢往临建府去了,刚刚那些阿叔都说了,那地儿闹鬼。”

茶摊里人来北往的,消息最是灵通,陈婆子叹了口气,瞅着潘垚稚弱,旁边跟着的阿兄又是寡言冷漠的性子,尤有些不放心。

人老话多,难免便多说了几句。

“小姑娘知道摇山吗?”

“摇山?”

“对,你们从远处来的可能不知道,我们这儿世世代代流传下来,说摇山那一处有仙宫,唤做七星宫……前几个月时,有一些人来了我们茶摊,瞧着气度不凡,和我们这些讨生活的不大一样。”

陈婆子叹息了一声,“听说啊,那儿的山摇得不行,有水一直在漫上,原先的山地也成了湖泊,宫门的人陆陆续续都走了。我方才说的道长,听说也出自七星宫,据说姓谢……”

陈婆子眼里有担忧,既然宫门都出了事,老话都说了,自顾不暇,只怕临建那一处的鬼事没人来相帮,这些日子,她还是早些时候收摊为好,银子什么时候都能赚,老命可得看重。

潘垚有些意外,回头瞧了瞧谢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