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捏她(第4/6页)

明怡望了一眼婆母,揉了下眼,渐渐清醒过来。

不怨她,这婆母腔调儿实在是温柔,带着江南人特有的侬音,像母亲哼摇篮曲,很是催眠。

她不知不觉便被哄睡了。

荀氏心情复杂留他们俩用膳,然后催他们回去。

夫妻俩照旧行至长春堂门口,过去在这儿,他们一个回后院,一个去书房忙碌,今日裴越罕见没急着走,立在台阶处瞅她,

“今日做什么睡得这样沉?”

明怡抱着柱子与他倒苦水,“母亲叫我学账目,我哪里会?你有所不知,我什么都不怕,最怕看账目了,”当年帮爹爹盘军粮愁冬衣,可把她给折腾惨了,她看账本一个头两个大,青禾曾笑话她,打败李明怡,只需一册账目即可。

裴越还是头一回见着明怡无计可施的模样,就还怪可爱的。

极难得朝她露出一个笑,“你跟我来。”

说完先行往书房去。

明怡狐疑地瞅着他背影,摸不准他什么意思,

堂堂户部尚书招她去书房,该不会是要教她学看账目?

明怡不想去,只是转念想到能进他的书房,忍忍,抬步跟上。

裴越带着她进了西次间,先指了指窗边的炕床,“你先坐下歇歇。”

“我去换身衣裳来。”

裴越踏进内室。

明怡没坐,而是解下披风搁在博古架旁,四下扫了一眼,这间书房不算小,东西向,紫檀长案后是两排书架,书架后是一面墙,这面墙糊着一层淡黄色的胶泥,方才她进院落便注意过整个院落的布局,东西进深很长,猜到那堵墙后该有暗室。

若有机会在书房留宿,一定放倒他,进去瞧瞧。

少顷,裴越换了一身雪青色的长袍出来,袖口是紧身窄袖,厚厚的一层缎面覆在他修长的胳膊将之包裹得严实,这一身穿在他身上极其干净利落,很有几分英武之气。

“过来,给我研墨。”

裴越绕至案后,吩咐一声。

明怡终于猜到他要做什么,高兴地挪着锦杌过来,与那日一般坐下给他研,“这是要帮我写小楷了?”

裴越端容落座,先铺开一张雪白的宣纸,随后在一排笔架中挑选了一只纤细的狼毫,这才看她一眼,带着揶揄,“谁叫夫人擅长卖自己夫君呢?”

明怡哂然一笑,不甘示弱怼回去,“不能怨我,怨只能怨我这夫君格外招人。”

裴越听得这夫君二字,心弦微动,瞥她一下,没说话。

明怡见他不吭声,抬眸朝他看去,案上点了一盏圆形的纱灯,灯盏又大又亮,在他面颊铺了一层霞晖,等说灯下看美人,这话也适用于这便宜丈夫。

明怡研墨的速度实在是快,很快就研了一滩。

裴越蘸墨,悬腕问她,“人家可说要写什么?”

明怡摇头,“不曾,只盼着你写,大约是随你写什么都乐意的。”

裴越记得听谢御史提过他夫人爱抄经书,裴越决心替她写一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主意已定,开始下笔。

明怡研好墨,就在一旁看着。

斜角看过去尚看不清好歹,她干脆起身绕至他身后,那每一笔平稳从容,笔锋老辣,好似天地灵气均舍与了他一人般,真真秀劲清逸又不失灵动。

好字!

看得明怡心里发痒。

她也想要。

于是,她重新坐回来,继续研墨。

裴越截取一段写完,收笔后,抬眸看了一眼墨池,怎么又满了。

他看向明怡,

明怡面不改色道,“家主,我不小心又研了一池,眼看也不能浪费,不如您再写一段?”

裴越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心里头觉得好笑,先将笔搁在笔架,将写好的那幅递给她,“夫人,这是又许了谁?”

“没有,”明怡先接过宣纸,摊在斜对面的长几晾墨,“我那扇子都做好了,就差一幅字,家主就着写一幅吧。”

裴越没急着动笔,再度看向她,“这回不送人?”

明怡斟了两杯茶,一杯擒在掌心,另一杯弯腰递给他,回道,“不送,自个儿留着用。”

孰知就在她探身之时,那人忽然抬手捏住她耳珠,“你这棉花耳朵,说话算数吗?”

裴越一点都不信她,他算看出来,这位夫人性情豪爽得很,外头的人说两句好话,她就不知自己是谁了,一股脑全应下,害他鞍前马后给她还人情。

他的力道并不重,只轻轻捏了捏便松开,只是兴许是长年执笔,指腹略有些粗粝,稍稍一带便痒得很。

从未有人对她做过这般亲昵的动作,举止间又夹着些许暧昧在里头,明怡被他捏得极其不自在,愣是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在他松手之际,抱着茶盏直起腰身,默默饮了一口茶嗯了一声,“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