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那抹熟悉的冷杉香(第2/3页)

甬道两侧五步一卫,个个身穿铠甲,腰悬长刀,目不斜视,神情森严。

甬道极深,不是每一间牢狱皆有人,从有人的牢狱开始,杂役陆续停下送馔,明怡来到最后,打算依着顺序送,孰料一侍卫忽然走到她身旁,敲了敲她肩,指着最末尾那间,“将食盒里最好的饭菜送到萧镇那间。”

明怡一愣,也没说什么,估摸着是都察院的官员掂量着萧镇身份不一般,予以通融,她弯腰道了一声是,将其中两个食盒搁在临近的两位犯人牢狱外,提着最后一盒来到萧镇牢前,牢狱里并无灯,只外头墙壁上点了一盏微弱的灯火,照不透狱室的昏暗。

也不知为何,明明有那么多侍卫,萧镇这间牢狱前竟无人,只斜对面立着一人,看着他这边,狱内还算干净,一张木榻,一条四方小案,角落里一个恭桶,再无其他,萧镇正盘腿坐在榻上闭目养神。

明怡轻轻往木栅敲了几下,低声唤道,“您的晚膳来了。”

萧镇听得那三下长两下短的暗语,猛地睁开眼。

这是军营的暗号。

萧镇盯着明怡看了一眼,不动声色下榻往前,顺道将食案拎过去,搁在明怡面前。

隔着木栅,明怡打开食盒,一样一样将里面的菜肴摆上食案,一面低声道,“银环被殿下取走了,您放心。”

萧镇盘腿在食案前坐下,看着食案上几碟菜,两个馒头,一碗青菜稀粥,还有些许别人吃完混在一处的剩菜,嫌弃地皱了皱眉,挣扎片刻,抓起个馒头,不情不愿咬了几口,眼神往明怡瞟了一眼,没接她的话。

显然是不信任她。

明怡也不急。

路上她问过领头人,晓得入狱这一趟的章程,说是都察院的人犯与北镇抚司的人犯不一样,不仅关押的人身份不一般,且未定案,言行举止均要客气一些,到了先给布菜,布完菜就去收拾屋子,等着犯人吃完,再将食盒拎走。

于是这会儿,她便扭头问侍卫,“大人,可否放小的进去收拾屋子?”

侍卫往前,掏出钥匙解开锁钥,放明怡进去,等明怡进去了,又重新锁上,回到自己的位置。

明怡进了里头,刻意往角落里走,先掏出身上的布巾帮他擦拭床榻,随后压低嗓音,

“朝廷局势不好,七殿下那边已开始反击,殿下心急如焚,想寻侯爷拿个主意,该怎么与北燕完成交易。”

萧镇听到这里,神色一顿,与北燕交易的事,除了心腹无人得知,这人莫不真是恒王遣来的?

萧镇还没吱声,但是已经拿起那个馒头,擒着那碗稀饭上了榻,明怡在他靠近时,又说了一句,“假的银环已做好。”

这事知道的就更少了,就他本人,心腹管家与恒王三人得知。

看来真是恒王的人。

“殿下何意?”他终于开口。

明怡拿着帕子,慢慢擦拭床榻,整理被褥,从这边又绕去另一边,低声道,“交易一事,殿下不好亲自出面,需侯爷一道手书。”

萧镇一听,便明白意思了,恒王怕自己落下把柄,故而想叫他写一份手书,联络上北燕使臣,若非他亲笔,北燕使臣恐不会信。

可一旦他写了这样的手书,便坐实他与北燕人勾结。

他撑到今日,便是笃定裴越等人还没抓到周晋,没查到证据,无法给他定罪,一旦写了,万一被裴越抓住,岂不自寻死路。

他没这么蠢。

萧镇冷哼几声,没吱声。

明怡猜到他心思,也低哼一声,带着嘲讽,“侯爷莫不是以为自己还能出去?实话告诉您,若非殿下在陛下跟前周旋,陛下这会儿怕是将您拖出去砍了,入盗奉天殿是什么罪名,侯爷不懂?”

萧镇闻言浑身打了个寒颤。

没错,整个案件最关键之处便是那方令牌,只要皇帝认定是他的人进了奉天殿,无论证据坐实与否,都有杀他之心,他坚信,若非裴越此人办案循规蹈矩,挡在前头,讲究证据闭合,恐皇帝早就将他扔给锦衣卫了,进了锦衣卫,就没有活着出来的,也没有锦衣卫办不成的案子。

萧镇清楚得很,眼下他在恒王眼里已是弃子,而弃子便要发挥其最大的功用。

说白了,就算将来事发,也是萧镇的锅,无论是偷盗银环还是与北燕勾结,都是萧镇一人所为,与恒王无关。

“我能得到什么?”他当然也要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明怡斜斜扔他一笑,“殿下保你子女平安。”

萧镇之所以苦苦撑着,为的不就是家人么,萧瑕是他捧着长大的,没吃过苦,岂能受他牵连。

“我没多少功夫,萧侯快决断,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萧镇不再犹豫,咬牙道,“我答应,拿什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