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我担得起!(第8/8页)

“你把我带过去,给朝军祭旗吧。”

侯府一朝跌入尘埃,成为叛臣逆党,而他也不可能再娶谢茹韵,往后活着还有何意思。

他可以不要风光,不要功名利禄,却不能背负耻辱苟活。

“你把我交出去。”梁鹤与目色笃定甚至带着几分恳求,“给朝军祭旗,至少让我死的体面些,来日谢茹韵也不会瞧不起我,至少,梁家所有人都叛了,还有我梁鹤与一人留个清名。”

长孙陵见他这般模样,恨铁不成钢地冲上前,一把拎起他的衣襟将人提起,怒骂道,

“我教你一身武艺,是让你在这里自暴自弃的嘛?梁缙中反了又如何?你梁鹤与还是忠臣!”

“你可以死,但你得堂堂正正站起来死!”

他牙关紧咬,双目赤红布满血丝,眼底那簇烈火明光熊熊而燃,映得整间屋子都似亮堂起来。

当年走马过长街的少年已然不再,被这突如其来的责任与使命,压成了一名铿锵战士。

梁鹤与的面庞仿佛被他眼底那簇烈火烘热,周身因冷热交替泛起一层鸡皮疙瘩,那一腔凉透的热血竟似有复燃之迹,喃喃问,“我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长孙陵手腕间力道加重,一字一句质问他。

是啊,他为什么不可以?

他也可以成为一名战士。

梁鹤与定定看着他,用力甩了甩头,仿佛要将满心绝望、无助与懦弱尽数抖落,再度抬眼时,目光已变得坚毅决绝,“我跟你走。”

二人相继出院,带着数名侍卫,纵马向西便门疾驰而去。

彼时夜色正浓,紫禁城的上空被战火的烟云笼罩,城中各家各户门户紧闭,街上只有兵马驰骋之声,风声鹤唳,京城好似一夜之间没了烟火气。西便门的大门却是敞开的,长孙陵带着梁鹤与一路驰过甬道,来到吊桥外,只见明怡负手立于一处草地,身后三千虎贲卫肃立如林,个个铠甲森寒目光如炬,整装待发。

长孙陵率先下马,来到明怡跟前,看着她微有些心虚,却还是硬着头皮道,

“师……有个不情之请,可否容我带梁鹤与上战场。”

明怡看了一眼一旁默立的梁鹤与,视线移向长孙陵,“带着人质上战场,你要背负极大的风险,想清楚了吗?”

长孙陵眼神决绝,“想清楚了,若他背叛我,我当场斩杀他。”

明怡沉吟片刻,招他近身,低语数句,“这么办,明白吗?”

“好计策!”

长孙陵听完,精神大振。

明怡拍了拍他的肩,“活着回来。”

长孙陵转身上马。

梁鹤与却是慢慢来到明怡跟前。

明怡对着他没什么好交待的,只静然不语。

梁鹤与却是从兜里掏出一样信物,递给她,“这是今日谢家给我的信物,若我不能活着回来,烦请你代我转交茹韵。”

梁鹤与目光始终未看明怡,而是定定落在那枚鸳鸯玉佩上,听闻这是谢夫人亲手所刻,当年她也曾刻过这样一枚玉佩给李蔺昭,如今又刻了一枚给他。

可惜无论是他还是李蔺昭,均没有这等福气,娶到谢茹韵。

梁鹤与苦涩地笑了笑,后退几步,转身上马,连铠甲都未穿,一马当先向夜色深处疾驰而去,再不回头。

明怡肃穆张望二人,抬手下令,身后预备队跟随长孙陵鱼贯离去,她相信这样一支特殊的兵力,一定会如一把尖刀狠狠插在梁缙中的心口。

城外的风可真凉,明怡还穿着昨日那身被血色浸透的劲衫,略感不适,独自一人转身进城,随着身后吊桥缓缓升起,明怡进了甬道,正打算折去城楼,忽见前方瓮城下立着一人。

只见他一身白衫如雪,风姿猎猎,两侧瓮城上的灯火投下,为他周身镀上一层朦胧的边光,他长身玉立于这片烟火交叠的光尘中,恍若救世的谪仙。

皇帝不是将文武大臣均拘在奉天殿么,他怎么来了此处。

昨日决绝的和离,还横亘在二人当中。

明怡这会儿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不过她这人素来脸皮厚,踟蹰片刻,愣是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昂首挺胸,大步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