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3/5页)

记恩都被他逗乐了:“这两年抽高不少。”世子家的小子,今年十三,瞧着都过他下巴了。

“那是,年初去了庆安,跟着我爹天天操练天天大肉,个子就窜猛了。”沐凛余低头看两堂弟:“你俩年初可是向我保证的,不会荒废练功,我在庆安就一直惦记着回来查检,哼哼…”

二叔家两个随二婶去了泊林看二叔,一时半会回不来。可惜了,不然一次就能撸四只虎。

“有祖父看着,我们做梦都别想颓。”大虎握拳,捶了捶大哥的腰板:“走吧,我们去练功房。”

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记恩笑问:“需要我去做个见证吗?”

大小虎不约而同坚决道:“不要。”挨打这种事,自己知道就行了。

“那恩大舅,我们先退了。”沐凛余拱手行礼。

“去吧。”记恩目送三人,直至走远才转身往東肃院。

東肃院里,云崇青正奋笔疾书老师今晨出的考案。温愈舒在小厨房忙活,近来夫君和先生常熬到夜半,她想多做些汤水,给两人补补。

记恩到时,云崇青将搁笔。

“看到你这么用功,我就安心了。”

“怎么,外头不如意吗?”云崇青请他坐,袖口上沾了点墨,撩起瞅了瞅。

记恩轻嗤:“我岳父来信了,山北那边有人趁夜在客满楼门前拉·屎撒·尿。他们已报官,官府不知是畏惧沐宁侯府还是怎么的,大力打压那些造乱之人。这一举动,可算是往那些清高的文士身上泼粪水,现在都骂起沐宁侯府了。”

云崇青倚靠着太师椅背:“估计现在的形势已经超过了背后人的预料。”

“还不够。”记恩指点着书案:“我想着让那些文士重现文昭十一年的盛气,然后…当头棒喝。”

“从而引得一些人遐想,反思起文昭十一年事。”云崇青弯唇:“一个君王若是被个臣子作刀使了,即便已西去多年,恐他的后嗣也不能容忍。”如卢家背后人,皇帝查明真就是张太傅,那靖边张家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人常说,时间会证明一切,确实有理。许多事,都是许多年之后再回首看,才发现不合逻辑,破绽重重。可谁会莫名“回首”去看?

记恩趴到书案上:“我已经找匠人开始装点铺子了,最迟十一月底开张,咱们赶得及年前了事吗?”

“放心吧。到时就算是有人不想将事闹上朝,督察院也不是死的。”云崇青可没忘,因着愈舒,沐伯父当朝斥了左都御史唐锡。

那就成,记恩手撑下巴:“事发展到现在,我是看出来了,石家屯人真的见不得我好。”那些扭曲事实的流传,都是从石家屯传出来的。还他娘为了他改嫁…说这话的人良心全被狗刨了。

云崇青敛下眼睫,石家屯的风吹得是有点邪乎,嘴角微扬,不搭话。

丹阳胡同张府,泰清院屋檐下,身着仙鹤补子绯色官服的张方越,背手而立,指间夹着封信,拧着一双花白眉,薄唇紧抿。六十又五的人了,两眼仍不见分毫浊色。

“老爷,山北那边…”站在两步外做乡绅老财打扮的中年男子,头垂得低低的,言语有些迟疑:“怕是压不住了。”

“不是让你们行事要把握好分寸吗?”张方越不悦。

“奴…奴低估了石家屯人的贪婪,他们知道云记恩出息了,都想从他身上咬块肉下来。石江那一家更甚,现一门心思要帮几儿子向云记恩要客满楼。云记恩娘都打算好了,客满楼给娘家,严五酒坊归她。”

张方越不想再听了:“几个愚昧的乡野,你们都压不住,老夫还能指望什么?”

男子咚一声跪地:“请大人指示。”

冷哼一声,张方越嘴边耸动了下,不甘愿道:“势头来得如此之快又如此强盛,这背后应不止是刁民贪婪。沐宁侯得罪的士族不少,他们可能也插手推波助澜了。你把手脚都撤回,让云家自己去解决。这回计较,到此作罢。”

不能以声名存疑压云崇青,是有些可惜。但只要他能判卷,一样能让其无缘三鼎甲。若那小子运道再差些,他让他沦落同进士也不是不可能。

无论如何,绝不可让沐宁侯府在文臣里说上话。

山北的邪风在十一月初吹进了京城,于十一月二十八武口街云客满楼开张这日,达到了鼎盛。几十士子寒风凛凛下,静坐云客满楼门外,将来用膳的沐宁侯夫妇都堵在了楼里。

沐宁侯压不住脾气,叱骂:“文章虽满腹,无奈两眼瞎。”因此一句,次日武源门外近百襕衫静坐。沐宁侯姗姗来迟,冷瞥一眼,站到武官首,余光扫过立在文官前的张方越。

百官噤声,未入宫,心里就直打鼓。待进到太和殿,汗都凉了,浑身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