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第4/7页)

一针见血。林达丰慌乱,想藏刀,可单大刀刀柄就有六尺长,他无处可藏。强作镇定,心中默念,这里是林中镇。

“云大人,朝廷并未管制刀剑啥的,您别吓唬我。”

“朝廷是未管制刀剑,但你一介白衣,竟敢聚众拦官不跪,刀锋以对。需要本官告诉你们,此举是何意味吗?”云崇青目光扫向一众。街东,几位乡绅疾步来。

林达丰软了,但他身后的几十人却不怕。其中一个敦实的黑皮小眼青年,高举两尺斩骨刀:“达丰哥,怕他给雀儿,咱们抓了他卖给香公馆。”

“对,进了香公馆,任他姓云还是姓莫,都得撅起屁股哈哈…”

“放肆。”孙思秀要上前,记恩一把拉住他:“你除了放肆,还能说什么?消停点。”

云崇青双目一阴,拿着马鞭的手握上缰绳,腾出右手,勾起挂在玉带上的黑竹筒,提高了声:“你们说的香公馆,是不是跟抚州香君苑一个样?背后的主子是谁啊,郭阳、李文满、高广林亦或…”

他们猥琐笑闹,但耳朵都竖着,尤其是林达丰。一众听着听着,笑声慢慢没了。

“你们来告诉我,南川地界上还有多少土皇帝?”云崇青把玩着黑竹筒,眼里没有情绪,等着回话。

这云大人阴森森的…林达丰吞咽了下,想弃械了。不止他,之前那黑皮小眼的青年也矮了身。

几个乡绅到了,才抬起手想要行礼,就闻居首的那位说道,“不告诉我吗?”

云崇青不掩失望,还有些委屈:“那我告诉你们一些事吧,建和十八年冬,在北轲,我跟冯子屯的村民说过一句话。此次外放,我与皇上也提了那句话。你们想知道吗?”

“云大人,我等有失远迎。”几个乡绅逮着机,赶紧出声:“还请莫怪。”

云崇青却是当没听到,接前话一字一顿:“刁民…要治。”

四字重锤在一众心头,谁是刁民?

“不怕你们知道…”云崇青嘴角微勾:“响州府知府李文满最近一直龟缩着,他不敢妄动。直白点,我在响州府出差毫末,整个南川都得被清洗。”摘下黑竹筒,拿高到眼前细观,竹筒上的纹路很分明。

该喧闹的街心死寂一片。记恩喉咙痒,强忍着咳嗽。孙达额上汗珠颗颗,嘴上干燥,两手紧抓着缰绳。这群刁民,早该被治了。

云崇青轻语:“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在我这不存在。”眼神一定,看向后来的几位乡绅,问,“知道这是什么吗?”

几位乡绅里还真有个见识广的,凝目看清,神情剧变,扑通跪下,颤声回道:“哨箭。”

啥?林达丰一众不明。那乡绅见状忙又补了一句:“信号箭。”

这回全听明白了,不少人露了不安。云崇青对此很满意,展颜笑开:“给我哨箭的那位主说,一旦打出,至多三刻,我身陷之地就会被团团围住。”

皇上给了他老弟保命的宝贝?记恩贪看着,直觉不太像。照他老弟的性子,真要给了,肯定藏得严密,绝不外泄。

“云大人…”

“放下兵刃。”蒋方和适时大喝一声。本就怕了的林达丰,手一松,大刀哐一声倒地,膝盖一曲,跪下。他这般,也没人再敢顶着,谁不是拖家带口?

云崇青拿着黑竹筒的手一收,面上没了表情:“孙思秀,缴了他们的械,把人都带回去,问问清楚,这林中镇到底姓什么?”

跪一地的人,无一敢出声反抗。

缓了口气,孙思秀下马行礼:“是,下官不会再让大人失望了。”

“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回,你自上京向皇上请罪吧。”云崇青不是给孙思秀脸,而是在提醒他,同进士亦是天子门生。他行事上软弱,丢的不止是他自己的脸。

孙思秀脸煞白:“是。”

云崇青拉缰绳,调转马头,与蒋方和说:“去南杨村。”

“是。”在任快六年了,蒋方和来过几回红杉县。手里又有地舆图,他自是清楚往南杨村的路怎么走:“孙大人,这里就交给你了。”

“蒋大人放心。”孙思秀打定心要将林中镇这伙制服,他还想知道那香公馆是怎么回事?有多少男子,被他们卖进去?县衙的刑具,都生锈了,也该用血来醒一醒了。

南杨村的山路修得不错。二十三里弯道,宽七尺四寸,足够牛车往来。村民们都很爱护,所以六年过去依旧平整。云崇青几人回到县衙,天已近黑。没过问林中镇事,用了晚膳就睡下了。

月明星稀,亥时虫鸣忽断绝。两个黑衣身手矫捷,翻墙出了县衙,往北去。仅仅两刻便至城北,跳上一驴车。车夫戴着斗笠,加鞭快行。待出了县城,换上马直奔北向红杉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