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干蒸鸡 找到了 干蒸鸡 林闻安(第4/7页)
蒸干蒸鸡时,如意还把米饭放在下一层蒸屉里蒸,水只堪堪没过米粒。这样上层蒸腾的鸡汁会凝结,点点滴入饭中,这般蒸出的饭粒油润微黄,浸透了鸡汤香味,又不会太软,很好吃。
守着炉灶,她耳边还听着姚爷爷在外头嫌弃:“哪来恁多狗崽子!咦!怎还混了只猫?哎,走开走开,别扯我裤脚!”
她听得一笑,忽又想起陈郎中的话,不免又有些低落。
等姚爷爷慢慢清醒,记起的事儿越来越多,说不定就会发现她和原主不一样。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就算有被识破的风险,只要姚爷爷能好起来,她还是愿意的。
等暮色渐渐从屋瓦落到地上,干蒸鸡的香味儿也已从灶房弥漫满小院。小狗咪们早就急不可耐地等在灶房门口了,两只肥短的前爪扒拉在为了防鼠设置的高门槛上,圆滚滚的身体直立起来,趴了一溜。
见姚如意端着鸡出来,那一排胖毛尾巴摇得都能扇风了。
它们之前原本还想奋力爬进来的,被躺在院门边的大黄一声低吠,几只便吓得缩起脖子,又慢慢缩回了爪子。
姚如意将干蒸鸡架在围了被子的炉桌上。
“阿爷,过来吃饭了!”
姚启钊坐在院角的摇椅上,闻声抬头,扶着椅背慢腾腾站起来。方才他便嗅到浓浓的鸡汤味儿了,肚子也跟着咕噜咕噜叫,只是院子里添了那么多狗,个个都冲上去等饭吃,他总不能跟狗一般沉不住气吧?
就好起面子来了。
慢腾腾蹭过去看一眼,本想挑些毛病,却见陶盆里鸡皮蒸得发黄,肉块浸在底部稠亮金黄的鸡汤里,混着酒糟的微醺、姜香与鸡肉的鲜香,把他香得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只顾咽口水了。
姚如意撕了点鸡胸肉,浇勺鸡汤拌在米粥里,用一个大盆装着搁在院门边。小狗和小咪顿时一拥而上,吃得满脸都是肉汁。
大黄耳朵支棱着,虽然被香得直抽鼻子,却静静卧着等崽儿们先吃。
摆上碗筷,姚如意先给姚爷爷盛了一大碗饭,再将底部浓香的鸡汤箅出来,浇一勺在饭上,又夹了肥鸡腿并几块好肉:“阿爷你尝尝。”
姚启钊巍颤颤挟了肉入口,蒸透的鸡肉脂香四溢,嘴里一抿,骨头与肉就自自然然地分了家,连筋络都带着股子软劲。再嚼一口,原以为干蒸会柴,不想却嫩得肉里都满是浓香汤汁。就着这口鲜香,扒一大口饭,颗颗米粒外头裹着层薄亮的油光,却不腻人,吃下去熨得人胃里暖烘烘的。
姚如意几乎是看着姚爷爷从第一口下去便猛地加快了速度,之后便专心埋头扒饭吃肉了,偶尔漏出一两句:“不错,嗯,不错!”
那当然了,干蒸鸡诀窍就在于一个“干”字,全靠鸡自身的油脂与酒糟的水汽把鸡汤蒸出来,那滋味是寻常炖的鸡汤比不上的。
小狗们吧唧着嘴舔陶盘,也吃得肚子都鼓起来了,狗妈妈这才站起来,低头去吃,把剩下的肉粥都扫干净。
姚如意见状,怕它不够吃,又去给加了一大勺饭,两块鸡肉。
她自己也吃了满满一大碗鸡汤泡饭、一根大鸡腿,十分饱足。这会儿撑着下巴,看姚爷爷边打嗝边挟了快带骨的肉,吃得分外用心,连骨头缝里的碎肉都被他用牙啃得干干净净。一粒米粘在他下巴上,那饭粒随着他的咀嚼微微颤动,滑稽得很,他却浑然不觉,吃得美滋滋的。
“没关系,我这辈子本就是白捡的,能多活几年、见了这么大世面,还享受了没有病痛的日子,来过了、活过了,就足够了。”
姚如意心里默默对自己说。
一片冰凉落在她眼睑上,她一抬头。
漫天纷扬的雪,被万家灯火一照,碎星般落入她眼底。
此时此刻,天寒夜合,不仅姚家烟火升腾,夹巷里家家户户的炊烟都像一朵朵升起的云,顶着雪片,接连喷到了天上。但大内的学士院内,却还有个倒霉蛋,正饿着肚子对面前堆积如山的文书唉声叹气。
就在方才,今冬的第一场雪,终于开始下了。
紫宸殿宫苑里养得几只丹顶鹤不知怎的跑来了学士院,昂扬着脖子,姿态悠然地在初雪中闲庭信步。
学士院东文书房里,孟庆元搁笔揉了揉腕子,抬眼望向窗外。这群鹤据传都是太子殿下养的,或许是宫中伙食太好,个个羽毛丰满、油光水亮,腹部圆滚肥润,连仙气飘飘的纤长脖子也粗壮了不少。
刚被授为学士院权直[注]时,孟庆元不知禁庭中竟还豢养了这么一群鹤祖宗,还以为是光禄寺的鹅逃出来了。后来听好友兼同僚谢祁解释才知晓,是小太子殿下自小养大的鹤,养得过于溺爱了,便生得如此圆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