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第2/4页)

就在孙荣掉头北上去抵御北方那几个集合南下的节度使后,陈永年领着宇文敬带兵发往潼关北的绛州与泽州。

孙荣阵脚已乱,怎还有能力顾及这片夹在河东与潼关之间的地盘。不过短短一段时日,陈永年便顺利攻下绛州,今夜捷报恰好送到。剩下的泽州,自然也是指日可待。

谢隐山立刻起身敬酒:“恭喜天王又下一城!今夜实是双喜临门,属下先饮为敬!”

或是这个胜利是预想中的理所当然,天王看去并无多大欣喜,笑着示意他归座,望他一眼,用带着几分歉疚的语气说道:“此事你谋划已久,本该派你去打,如今却因我这边的琐事羁绊住你,是孤耽误你立功了。”

当时陈永年积极请战,谢隐山便以另有事务为由,避开争锋,将这机会让了出去。

“是属下自知能力不及义王,这才甘愿拱手相让,与天王何干?”谢隐山笑道,神情不以为意。

“何况,天下正乱,天王之雄心,又岂止这两个区区的弹丸之地?属下若想立功,日后还愁天王不给另外机会?”

天王凝目他片刻,笑叹一声:“论豁达大度,与你相比,孤自愧不如。”

他停顿了一下,又微微颔首:“不过,你此言倒也不差,眼前便有一个大功。”

见谢隐山举目望来,天王缓饮一口,握杯问道:“北边的战事,你怎么看?”

谢隐山道:“天王既问,属下便胡言几句,若有说得不当之处,请天王指正。”

“北边那些人莫看此时来势汹汹,实则一群乌合之众。范方明一向首鼠两端,此前惧怕孙荣威胁,想借天王给他造势,又不甘诚意投效。卢龙节度使乃贪利之辈,此次趁火打劫,想分一杯羹罢了,不足挂齿。倒是那个武节的李长寿,算是有几分风骨在身,但实力太弱,自己尚且朝不保夕,又能翻出什么浪?”

“以我看,此战当为拉锯。短时之内,两方谁也难以压过对方一头。”

天王点头:“你所言不差。你道孤之前为何一直纵容范方明借我之名造势?他以为他天下第一聪明,可利用孤,却不知孤要的,就是如此局面,要他自以为是,错判形势。待他们耗上一段时日,两败俱伤,你就替孤发兵出关,直取洛阳,立下一个谁也无人能及的汗马之功!”

谈及军事,天王与方才抱着木牌时的模样已是判若两人。

他那一双染醉的深目之中流露出来浓重的肃杀之色。

他缓缓捏指,掌中的银酒盏被挤得瘪作一团,“咔哒”一声,又被随手掷在了案上。

“到时,一个一个的,你再看孤如何收拾掉他们!”

谢隐山一愣,这才恍然,彻底明白为何此前在攻下潼关之后,天王未再乘胜追击,反而舍近求远,不顾众人劝阻,执意先去攻打河东。

原来天王当时真正的目的,是为麻痹河北节度使范方明,以促其野心膨胀,生出也想一逐中原的幻想。

至于攻打河东,也是真,但只是一个顺带的目标。虽然遭遇意外被迫撤兵,天王就此偃旗息鼓养伤至今,但殊途同归,也达成了他当初真正的目的。

谢隐山不禁被天王暗中早已布下的这个大计所折服,想到若是顺利掌控东西二都,以天王的盛势,一统天下,必将不远。

他向来沉稳,但此刻亦是被这展望所感染,不禁一阵暗暗血热。

“到时属下必全力以赴,以助天王早日实现宏愿!”

天王再次大笑起来,笑声畅快。

“说这些为时过早!孤向来不是空放大话之人。天下固然没几个能入我眼之人,但也并非全部都是草包……”

说到这里,他仿佛突然想起什么,望向谢隐山。

“崔昆跟前那个义子……”他一时记不起名字,顿了一下。

“姓崔,名重晏,此前乃青州飞龙右军将军。”谢隐山提醒了一句。

天王点了点头。

“此人倒有几分胆识,心机也够,为崔昆所不容,我还道他改投孙荣去了,没想到竟敢回去。也是有几分运道在身,赶上崔昆自顾不暇,竟叫他起死回骸绝地重起了。他也是随崔昆一道退到齐州了吗?”

“禀天王,那边最新消息暂时尚未送到。但据前次探子之言,白虎关守不住后,这崔重晏并未拖泥带水,连青州一并弃了,迅速撤走。”

天王沉吟了一下。

“换做是我,也会如此。再守青州已无意义,不过是空耗军力等死罢了,还不如先随崔昆退到齐州,伺机而动。”

他望向谢隐山。

“虽说齐州之地也不足以支撑长远,犹如苟延残喘,但此人还是不可小觑。你留意一下,有动向即刻告知。”

谢隐山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