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第2/3页)
裴世瑛微微蹙眉:“从我前次与天王见面来看,我觉他应非如此莽撞之人。或另有隐情,也是不定。”
裴隗再次摇头。
“都是命!我本道他只被李家公主的事所扰,不料竟还有此事!他怎样了?怕不是喊打喊杀了吧?”
“阿弟尚可,比我预想得要好,只是人在祖堂里跪着,不愿起来,问了我一些当年的事。如我方才之言,我当时年纪太小,有些记不清了,故来这里,劳烦叔祖再想一下当时姑母是如何交待的。”
裴隗不再发问,拈须静默了片刻,道:“侄女将我叫去时,已经很是虚弱,说怕等不到你与虎瞳回来,先将事交我,万一不及,叫我转你。”
“那把匕首,她说待到虎瞳长大,让你给他,就说是姑母所留,让他作个念想。还说,若宇文纵一日不改与咱们裴家的敌对之态,那便一日不要告诉虎瞳他的身世,就让他永远做咱们裴家之人,免他徒增困扰。”
裴世瑛望着裴家祖坟的方向,沉默片刻,转向裴隗。
“叔祖确定,无所遗漏?”他缓缓问道。
裴隗一怔,随即面露不悦之色,重重顿了一下手中的拐杖,语气也转为生硬。
“世瑛你何出此言?难道怀疑叔祖存了私心,在骗你不成?”
裴世瑛立刻后退。
“叔祖公心,人神皆知,世上更无别人比我更为清楚了!方才若是有所冒犯,万请叔祖见谅!我怎敢怀如此之心?实是事关虎瞳,我方才乱了分寸,言语失当,还请叔祖勿怪!”
他说完,立刻下跪,向着裴隗叩首谢罪。
裴隗停在坎路之上,看了他片刻,忽然,一把抛开手中的拐杖,转向祖坟的方向,也跪了下去,恭敬叩首过后,凛然道:“叔祖可在此向着皇天后土起誓,方才所言,便就是你姑母当年全部的交待。倘若我有所篡改或是隐瞒,那便叫我人神共弃,不得好死!”
“怎样,如此,你可满意?”
他转过面,一双老目也如射电一般,炯炯望向裴世瑛。
裴世瑛惭愧不已,再次向他叩首谢罪。
“罢了,我知你关心则乱。我这里无事,你回去陪虎瞳吧!”
裴世瑛抬头,发觉他人已沿着田路走了。
大约方才确实被自己得罪过甚,叔祖恼得连拐杖与驴也不要了,径自大步离去。
裴世瑛目送叔祖背影消失,只能起身拾杖牵驴,回到旧宅,交待了声仆人,心中记挂弟弟,没片刻耽搁,又赶回府城。
他到家,天早已黑了,白姝君正在等他,听下人说君侯归来,忙去迎他。
二人见面,不待他开口,她先便道:“阿弟从祖堂里出来了,也用了饭,吃过药,人已躺下,看去好了不少。”
裴世瑛略松出一口气,亲自来到弟弟住的地方,轻轻推开门,蹑足入内,见弟弟卧在榻上,安静地闭目,一动不动,果然药力发作,已是沉沉入睡,便未再惊动他,出来后,叮嘱婢女们服侍好,有事无论何时,都立刻来通报,这才与妻子一道回了房。
两人收拾完毕,一并卧下,他见妻子始终没有开口问他去往老宅的目的,忍不住问了一声。
白姝君睁目望他。
“我猜应是与姑母有关的事吧?你若能说,不必我问,自己也会说的。若是不便叫我知道,我问了,你反而为难。”
裴世瑛心情虽依旧繁乱,但闻此言,也是微微一笑。
“你早就是我裴家人了,我裴家事,哪里还有什么不能和你说的。”
他轻顿一下,“我去见叔祖,确实是为当年之事。”
他将白天与裴隗见面的经过说了一遍。
“如你所知,我姑母去世后不久,母亲也支撑不住去了。她在临终前,对我说了一件事。”
“她与姑母是最后见过我父亲面的人。当时她们设法通过胡德永的关系,见到了还被关在天牢里的父亲。父亲旧伤复发,大约也知自己不久于人世了,在与我母亲话别之后,将她屏退,单留姑母,也不知他与姑母又说了何话,在姑母出来后,我母亲见她神情极是悲伤,眼中似含泪光,便试探何事,姑母却又若无其事,说并无要紧之事,父亲只嘱托她,将来代替他照顾好阿嫂与我。”
“我母亲说,姑母应当没有说实话。她猜测,父亲应单独和她又说了些和宇文有关的事,否则,他没理由不叫我母亲知道。但究竟是何事,我母亲也无从得知。”
“并非是我不信叔祖,他为人忠正,没有理由骗我,只是虎瞳如今出了这事,我想起母亲当年的话,便想再去找叔祖求证一番。”
“以叔祖的为人,他那般起誓,应是我多心。”
他望着妻子,长长地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