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第2/3页)

朱九目光有些仿佛有些躲闪,说很是不巧,因天王身体苦痛,近日从上古奇书中习得一闭关之法。

“方才阿大出来说,天王恰今夜开始闭关,吩咐过,未完之前,无论何事,都不得打扰。”

谢颖珊万万没有想到,竟会得到如此一个答复。

他目瞪口呆,抬头又望一眼那片还亮着灯火的楼檐,情急之下,一把攥住朱九的手臂。

“究竟怎么一回事?怎如此之巧?天王今夜忽然闭关!”

朱九面露无奈之色,只看着他,闭口不语。

“那要闭关多久?”

朱九摇头:“我也不知。”

谢隐山与他对望,突然间,若有所悟。

他慢慢松了朱九的手,低声说道:“我知晓了,这就去和裴郎君说去。”

天王的闭关来得毫无征兆。

第二日,谢隐山再次到来,被告知天王依旧未曾出关。

再一日,又是同样的答复。

他来到城外那座位于驿馆附近的小院,将今日结果说了出来。

看着对面那道僵硬的背影,他压下心中的无奈,正欲言又止,只见裴世瑜慢慢转过身来。

他面无人色,唇已干裂得隐见血口。

“裴郎君,你也勿过于心焦,待明日一早,我再去见——”

他安慰的话音尚未落下,只见他朝着自己深深行了一礼。

“我不在时,有劳信王替我看顾着些她。”

他哑声道罢,转身大步走出院门,解下马缰,跃上疾驰而去。

新城长街之上,忽然马蹄声起,一骑飞驰从城门的方向到来。

新城内除去信使邮差,余者包括官员,也不得纵马疾奔。

路人起初以为又有什么紧急驿报送到,待马上之人近些,方看清是个年轻男子,只见他紧咬牙关,颈间筋脉张布,双目笔直望着前方城北那座宫城的方向,纵马直来,纷纷避让。

宫门之前,两排甲卫正按刀而立,日光落在铁甲之上,寒光闪烁,令人望而生畏。

几名刚结束事务从宫中衙署出来的官员正从宫门后走出,低声议论天王反常的闭关,忽见一骑如电,竟从他们身侧掠过,直入禁宫。

众官愕然,还未及反应,又听身后起了一阵铁甲铿锵之声,众卫已如潮般涌入,厉声呵斥,紧追不舍。

那人策马疾行,穿过重重宫门,直至内宫广场,才猛然勒缰。

他身下的骏马长嘶,前蹄高扬。

他翻身而下,立在广场之上,环顾四周,处处飞檐叠嶂,脊兽吞吐琉璃之光,闭了闭目,便直挺挺地跪在广场中央,弯曲下他如松的背脊,面北,纳头而拜。

甲卫已追至他的后方,刀戟森然,瞬间将他围在中央。

领队意外之余,余怒未消,正要命人上去先将人擒住,忽然又觉这闯入者眼熟,仔细再看,不由微滞,略一思索,命手下不得擅动,速去通知上官。

甲卫统领朱九大步流星而出,见裴世瑜端跪于广场中央的青砖地上,四周兵刃环伺,远处,跟入的官员三五成群,向着这边窃窃私语。

朱九立刻将领队召到身畔,附耳吩咐几句。领队受命,奔去命手下全部撤退,又将那些还在围观的官员悉数驱走,清空后,下令关闭宫门。

巨大的广场之上,唯余一道笔直的跪影。

暮色四合,宫灯次第亮起,又在更漏声中一盏盏熄灭。

夜风掠过殿角的兽吻,发出低沉呜咽,那尊跪影如石像般,纹丝不动。

更深露重,霜华渐凝。他衣袍早被夜雾浸透,肩头覆上一层寒凉的水汽,膝下青砖沁出的冷意,顺着骨髓爬上。巡夜宫人提灯经过,远远瞥见那道黑影,低头加快脚步走过,只余灯笼投下摇晃的片片昏光。

东方既白,晨钟撞破夜寂静。

那青年肩头的露水在朝阳下蒸腾成雾,他苍白的脸上,凝着夜露融化的水痕。往来宫婢抱着金盆玉盏走过,碎步绕开这片仿似无形中划出的禁地,去远了,裙裾扫过回廊,又禁不住回头,侧目偷觑。

日影西斜,第三日的暮色裹着铅云压向宫阙。

伴着远处山头后的一阵闷雷之声,起初只有零星雨点砸在男子依旧挺直的脊背上,很快,连成密不透风的银帘。

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汇成细流,在他的衣襟上画出蜿蜒的痕迹,很快,他整个人被浇头,从头到脚,流淌着不绝的水滴。

朱九按着刀柄,在远处的一道宫廊下来回踱步,靴底踏出的声响越来越急。当再一次转头,隔着雨帘,眺望那一道模糊的跪影后,转身,朝寝宫的方向大步而去。

殿门依旧紧闭,阿大走了出来说道:"天王伯伯还在闭关哩!"

朱九抹了把额头,擦去不知是雨水还是热汗的水痕,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