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第2/2页)

"唔!"

谢隐山瞳孔骤缩,一个发力,一把推开怀中人——

船身剧烈摇晃,撞散了满河的星影。

瑟瑟踉跄后退,被他的力道推得撞翻了矮案,酒盏砸在船板上。

清脆的碎裂声里,谢隐山已变色,猛地扑出,俯身在船头,用力掐着脖子干呕,想将方才那下咽的异物呕出,却不知那到底是何物,入喉便散,竟无法排出。

他惊怒万分,一个跃起,转身便扑向还倒在舱中无法起身的瑟瑟,一把攥住她的衣襟。

“你给我喂的是什么?你想作甚!”

月光透过晃动的舱帘映入,在他铁青的脸上,割出狰狞的光痕。

瑟瑟瘫坐在倾翻的案几旁,一言不发,只抬手,慢慢抹去唇边挂落下来的唾丝。

谢隐山双目赤红,铁掌猛地钳住瑟瑟玉颈。

他五指收紧,青筋暴起,瑟瑟面色由红转紫,却始终毫无挣扎,素手垂落船板,如他掌中的一条死鱼,一动不动。

谢隐山突然撤手,丢下她,踉跄冲出船舱,待跃入河水上岸赶回城中,身形却摇晃起来。

黯淡月光之下,他一头栽倒在了船头之上。

篷船里,瑟瑟扶着舱门剧烈咳嗽,擦去唇角血沫,她走到谢隐山的身边,探手在他腰间一阵摸索,摸到腰牌,正待取下,尚未完全昏软的谢隐山聚起全身剩余的力道,攥住了她的手腕。

瑟瑟看着他极力撑着不肯闭合的双目。

他的目中满是哀求。

瑟瑟静默如同石像,待他慢慢闭合眼睛,那攥着自己的手也缓缓松软下去,臂无力地挂落在水中,便将令牌从他腰间一把拽下。

片刻后,暗处里窜出数道黑影。为首的竟是宇文敬。

他跳上船,看一眼倒在船头的汉子,上去试探地踢了踢,确认他已昏迷过去,狂喜不已,接着便狠狠地踹了他两脚,好泄心头之恨。

“拿去吧。照原定计划行事!”瑟瑟在后冷冷说道,将令牌掷向他。

宇文敬一把接过,仔细纳入怀中,应是,随即道:“放心,事成待我掌权,只要公主嫁我,你我两方联盟,到时,什么裴家崔重晏,天下谁人还能阻挡!”

“去吧,勿耽误时辰!”瑟瑟只道。

宇文敬踏上船板,欲上岸时,忽然折返,目光扫过船头的人,眼中显出杀气,一把抽出匕首。

"此人极难对付,日后也绝不会听从我的命令,留下日后是个大患。不如就此杀了,沉尸水底,神不知鬼不觉,岂不正好!"

他上去,一刀便要割断谢隐山的咽喉,

瑟瑟按住宇文敬的手腕,冷冷道:"长公主钧令,留下另有用处。"

宇文敬看她一眼,只得作罢,悻悻收起匕首,跃上河岸,领着人迅速离去。

瑟瑟慢慢擦净唇角方溢出的血,召来自己的心腹,吩咐用铁索把人牢牢捆起带走。

……

四更时分,正是夜最深沉的时刻,李霓裳猛地从榻上惊坐而起,额间细汗涔涔,中衣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又遭噩梦。

她坐了片刻,慢慢躺了回去,知离天亮还早,便闭目,脑海里却总是浮现昨夜被天王召去陪他过寿的种种,辗转良久,终于,朦朦胧胧,才又合上双眼。

也不知过去多久,突然,她再次睁开眼睛。本以为又是梦中幻听,然而很快,她的狂跳起来,掀开盖被,奔到窗前,一把推开。

宫外不知何处,隐隐似传来金铁交鸣的喊杀之声,大片的火光在冲天跳跃,宫中广场的附近,隐隐似有数百火把在亮起,玄甲卫奔跑中铁甲碰撞的铿锵声混着杂沓的脚步声,阵阵传入她的耳中。

她登时惊骇不已。

直觉告诉他,城内应是又有厮杀在发生。只是不久之前不是才诛灭陈永年一党,此刻又是出了什么乱子?

她正惊疑不定,寝殿门突然被人大力撞开,转头,只见朱九狂奔冲来。

"公主快走!宇文敬不知怎的回来了,拿了信王令牌引乱!"

李霓裳不及多问,踉跄着被他拽出殿外。

一队队玄甲卫执戟奔来,回廊上火光乱晃,远处的厮杀声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