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你也算清秀可人
堂内气氛沉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笮融跪在堂中,瑟瑟发抖。其他人的脸色也都煞白,所有人的心里都恐惧起来。
下意识看向坐在最前方的几个人,等着他们反应。
这是鸿门宴啊。
陈珪在心中轻叹,脸色没有变化。笮融的人品怎么样,不少人都清楚,借着陶谦信任便将公中钱粮当做自己家财,这等人死了也是活该。
他家风清正,诗书传家,父子皆一心安抚百姓,治理地方,身正不怕影子斜。从他所知的情报来看,陈昭并非滥杀无辜之人,他并不担忧自己的处境。
糜竺比起陈登则想得更多一些,手中酒樽拿也不是,放也不是。他揣测陈昭的意思,单纯只是看笮融这个人不顺眼,还是看徐州上下官员不顺眼。
怀璧其罪,糜家太富,又无权无势,在乱世中便如小儿抱金。无论是谁要动手,第一选择都会是有钱无权的东海糜氏。
曹豹看看笮融,又偷瞄陈昭,急得鬓角冒汗,却什么都没想出来。只是看着陈珪和糜竺不说话,也就识趣跟着沉默。
陈昭终于开口了,她脸色冷然,俯视跪在堂下的笮融:“我师从大贤良师张角,乃是黄巾圣女。汝在我治下兴修佛寺,聚拢数千信徒,是何意思?”
堂内其他官员纷纷松了口气,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
原来是道统之争。
笮融在下邳大兴土木,建造佛寺,收拢信徒,这不是什么秘密。东汉道教佛教兴盛,佛教虽不如道教那般席卷天下,可信徒亦不在少数。
不少人自以为隐蔽偷瞥了陈昭一眼,心里给笮融点起了蜡烛。
谁让笮融倒霉撞进了普天底下仅此一位黄巾圣女手中了呢。
笮融面色煞白,期期艾艾:“下官乃是被妖僧蒙骗,其实下官并不信奉佛教,下官早就对太平道十分敬仰”
越编越编不下去,毕竟那数座佛寺佛塔就在那摆着,下邳离彭城不远,明眼人都能看到下邳那成片的佛寺。
笮融又惊又怕之下,撑在地上的手腕忽然碰到一个东西,低头一看,顿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大喊。
“使君,陶公给您留了一封讲情信,还请使君看在陶公的面子上,轻饶了笮融吧。”他忙不迭把锦囊呈上,颤抖的手指慌乱试了几次才解下锦囊。
婢女将锦囊呈给陈昭,陈昭拿出信看了两眼,神色不喜反怒。
她一拍桌案,怒而起身,厉声道:“好你个笮融,竟还为非作歹,私自截留三郡钱粮,假公济私!”
“啊!”笮融被吓得瘫软在地,惊骇道,“怎会如此?”
陈昭二指拎着帛书,细软的帛布垂落,她冷声道:“陶公早已知晓你的恶行,不过是一直挂念同乡之一,不忍心亲自对你动手,才在信中写清你的恶行,嘱托我对你明正典刑。”
“我本以为你只是被迷惑了心神,误入歧途没曾想你竟犯下如此滔天大罪。”陈昭语气中带着一丝意外。
仿佛她也没想到陶谦会在信中托付她惩治笮融一般。
陈昭神色骤然一变,喝道:“证据确凿。刀斧手何在?速速诛杀此僚,明正典刑!”
话音刚落,方才起舞的凶悍士卒立即抽刀,三步并作两步行至笮融身前,双手用足了力气挥刀。
笮融还没反应过来,一颗头颅便已落地。
“启禀主公,贼人已经诛杀!”舞者眼皮都没眨一下,手上环首刀还在滴血,就转身拎起笮融头颅,单膝跪地向陈昭复命。
“啊”
喷涌的鲜血洒在几个座位离得近的小官身上,吓得他们屁滚尿流,手脚并用慌忙逃离原地。
就连糜竺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根本没想到陈昭动手会这么利落。
从陈昭发难到笮融人头落地,连十句话的工夫都没有!
在场官员哪见过如此干脆利落的杀人。往日纵然官吏犯了错,也要先下狱审问,证据确凿再择期问斩,一套下来少说要数月时日。关系硬的人还能趁机疏通关系,找人说清,从轻发落。
可在陈昭这笮融一共就说了两句话人头就没了!
浓郁的血腥气迅速覆盖了先前那一层浅薄的酒气,笮融尸首分离,头颅被舞者拎在手中,死不瞑目,一双无神的眼珠瞪大。
正对着头颅方向的糜竺垂目不敢看,只觉腹中翻滚,恶心得厉害。
尸体倒在地上,断颈处已经积蓄了一滩鲜血,蜿蜒成暗红溪流,红得骇人。
陈昭吹了声口哨,只是此时再也没人觉得这位新来的徐州牧将他们请来赴宴是要服软了。陈昭的轻佻,在他们看来是城府深沉,故作伪装。
“怎么还不把尸体清理出去,耽误我与诸位同僚畅饮美酒了。”陈昭一句话落下,方才站在众人身后倒酒的几个婢女立刻行动,其中一个婢女扛起笮融尸体往外走,其余几个婢女面不改色拿出抹布擦拭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