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陈昭翻阅着案上堆积的策论,指尖忽然停在其中一份上。她眉梢微挑,将策论递给身旁的郭嘉:“倒是稀奇,吕奉先这次竟真写了三千字。”

虽半数内容胡编乱造,好歹字数是凑齐了。

“他近日巡营也勤勉许多,昨日暴雨,若在以往吕布定会将此事推给裨将,昨日嘉出门,眼见他披甲执戟,在泥泞中巡了整趟北营。”郭嘉执笔轻笑。

郭嘉搁下毛笔,略做休息:“连嘉也没想到主公竟会为吕布出头。”

他这句话发自真心,吕布做过的那些事的确任谁看了都不敢相信他的忠诚。吕布的性子又孤傲,他谁都看不上,在军中和一众同僚也关系平平,平日还喜欢偷懒磨滑,丝毫没有愿意好好干活的模样。

陈昭将策论轻轻搁在案上,轻笑一声:“昭明军帐有几个是没有过前主的?”

“吕布确实格外混账些,可要么不用,让他回家养老。要么就用人不疑,既然我贪图他的勇猛用了他,就不能因他弑主的旧事和他孤傲的脾气轻视疏远他。”

“就连后厨中看门的那只被公台称作‘曹操轻蔑昭明军’的黄犬,都能分辨出谁对它好谁对它坏,何况活生生的人呢。”陈昭托着腮感慨。

郭嘉拱手赞叹:“主公心胸宽广,难怪连这只桀骜猛虎,也为主公所折服,嘉钦佩。”

“毕竟。”陈昭尾音拖长,酸味扑面而来,“就连奉孝当年,本也是要去投袁本初。不知今日奉孝再看,我与袁本初孰强?”

郭嘉:( ̄▽ ̄*)

袁绍坟头上的草都三尺高了。

“主公天人之姿,袁本初远不及主公。”

郭嘉打了个哈哈,迅速扯开了话题:“不知主公可有妙计破关云长?”

他当年哪知道袁绍是那么个绣花枕头,再让主公问下去,主公定会让他说“若能重来,要如何如何收拾包袱直奔青州”……

“公瑾已为我献上了一计。”陈昭笑吟吟道,“关云长义薄云天,又一向骄傲,对谁都不加防备。”

“我当欺之以义。”陈昭露出了桀桀笑的反派专属笑容。

*

张鲁府邸灯火通明,席间觥筹交错。张鲁之母卢瑛坐在上座,张鲁举杯相迎,目光却不由被对面三人牵住。

青衣谋士端坐席间,玉冠束发,腰间悬一柄青锋剑,剑穗随动作轻晃。他眉眼温润含笑,指节修长,执杯时袖口微垂,温和道:“瑜奉主公之命,特来与将军共商大计。日后同殿为臣,将军不必多礼。”

他下侧案后,一短髯剑眉的青年盘腿坐于右侧,身形魁梧,未着甲胄,可指腹粗粝,显是常年握刀所致。虽沉默少言,目光却锐利如鹰,不时扫视厅内。

周瑜介绍道:“此乃我军中司马吕蒙。”

张鲁的视线却跳过了此人,落在更偏后的一个面容沉静的半大少年身上。

他也听说过昭王麾下多的是少年英才,可这小孩是不是也太年轻了?昭王重用贤才到连换牙的小儿都要重用吗?

“这位小郎君,叫什么名字呀?”卢瑛笑眯眯地开口,眼中满是慈爱。

少年连忙行礼,声音清亮却带着几分紧张:“晚辈姓陆名逊,字伯言。”

“主公麾下小辈,此次带来见见世面。”周瑜解释了两句。

周瑜不能说是自家主公信誓旦旦说陆逊八字专克刘备,才让他把陆逊带上。虽说张鲁也是道士,可这番说辞……周瑜只能归结为主公定有深意。

张鲁闻言,果然也不再多问。他自觉自己是半路赶上台的诸侯,治理汉中用的也是那套五斗米教的教条,自然比不上正经争夺天下的昭王。

心中还啧啧称赞,要不然人家昭王麾下贤才无数呢,谋士这是自幼就开始栽培呢。

酒过三巡,席间气氛渐热。张鲁放下酒杯,忽然正色道:“有一事还未告知军师,张鲁与昭王祖上有旧,早已对昭王心向往之。”

周瑜执杯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知道自家主公有很多其实没血缘关系的陈姓亲戚,可这张鲁姓张,怎么也攀上了关系?

张鲁捋须一笑,神色肃然:“我祖父张道陵与大贤良师张角,当年曾多次坐而论道,素来以师兄弟相称。”

周瑜沉默片刻,方才举杯笑道:“原来如此,倒是在下孤陋了。”

张鲁轻抚长须,神色虔诚道:“贫道一心向道,这汉中诸事,托付昭王最是妥当。”

他眼角余光扫过周瑜神色,暗忖自己这般识趣,总该换得个体面结局。

他正思索间,却听周瑜继续道:“将军可识得关羽?”

“关云长?”张鲁放下酒杯,“自然识得,贫道与刘璋素来有仇,这几年亦与刘关张三兄弟多次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