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2/2页)

他匆匆将少年送出国,希冀着距离与时间能将凶险隔绝。

他以为待裴鹤京长成参天巨木时旁人自会敬畏;他以为只要将二房三房的地位捧得够高,物欲填平了野心的沟壑,那“继承人”的虚名便不足为争。

可他终究老了,时光的砂砾从指缝漏走,连同那自以为掌控一切的力量。

再后来裴鹤京回国,接二连三出事,他想查想控制时,才惊觉时代已经变了。

是裴鹤京查清了一切,是裴鹤京自己拯救了自己,裴瑄做的只是当多年前的那块巨石砸到眉心时,只能痛苦地正视一切。

裴鹤京从小就不是在温馨的环境里成长的孩子,父母去世后裴瑄带着他也是严厉至极要求颇高,后来将他送出国,更是断了爷孙俩加深感情的机会。

裴鹤京和他其实是不亲的,那层血缘关系牵得住他们,却并不牢固。

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与无力将裴瑄裹挟,因为他清楚,裴鹤京说得出,也做得到。

“爷爷,休息吧。”

裴鹤京叫来尚睢,推走了呼吸极不顺畅,嘴唇也发青的裴瑄。

雪还在下,空荡荡的客厅又只剩下裴鹤京一个人。他起身来到窗前,将一支烟咬在唇间,微微歪着头点燃。

他平时不抽烟,此刻只是需要一点辛辣的刺激,来压住心头翻涌的涩意。

方才那番话,是试探。

他曾抱着一丝微渺的期望,期望裴瑄即使固执守旧,至少也曾是个深爱儿子的父亲。可惜,裴瑄的反应,终究只印证了他是个合格的“家族掌门人”。

裴鹤京觉得心脏有些难受,说不清原因。

烟雾缭绕着向上盘旋,模糊了雪景。

突然,窗户从外被人敲了两下,发出“咚咚”的响声。

裴鹤京猛然侧眸,看见陶西右站在屋外,头顶上戴着个黑色的毛线帽,上头落了不少雪花,他鼻尖冻得通红,咧开嘴笑着。

“哟,裴少,大生日的搁这儿玩上忧郁了?搞非主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