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裴鹤京几乎是瞬间掐灭了指尖的烟,动作快得带起一丝火星。他几步跨到窗前,修长的手指有些急切地摸索着窗锁的开关,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他用力一扳。

“哗啦——”

窗户被猛地拉开,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沫瞬间灌了进来,吹散了室内残留的烟草气息,也带来了屋外冷冽的空气。

“你怎么……”裴鹤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刚开了个头,就被陶西右打断了。

“我怎么来了?”陶西右笑嘻嘻地,抬手随意地掸了掸帽子和肩上的雪,动作间带起一阵寒气,“来给裴少爷祝寿啊!不过我没有带生日礼物。” 他边说边极其自然地抬脚,双手撑着窗台,动作利落地翻了进来,带进一身室外的寒气。

裴鹤京下意识地伸手想扶他,指尖刚碰到他冰凉的羽绒服外套,陶西右已经稳稳落地。

他跺了跺脚,把靴子上的雪震掉,然后摘下毛线帽,露出一头被压得有点乱的柔软黑发,发梢还沾着未化的雪粒。他抬头,明亮的眼睛直直看向裴鹤京。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陶西右歪着头问,鼻尖的红在室内的暖光下显得格外明显。

裴鹤京看着他,看着他那双映着自己身影的眼睛,看着他冻红的鼻尖和还带着寒气的笑容。心脏深处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滞涩感,就在这瞬间,被一股汹涌的、滚烫的热流冲刷得无影无踪。

“其实我是来要东西的。”陶西右突然又说。

裴鹤京垂眸,深邃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陶西右脸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种几乎要将人吞噬的专注,问:“要什么?”

陶西右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耳根隐隐发热,却依旧挑了挑眉说:“我在你这里落了串手串,我来要回去。”

小无赖,明明是他自己不要的,这会儿又变成无意间落下的了,要得理直气壮,要得一脸正经。

裴鹤京向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

他抬起手,用微凉的指腹轻轻擦过陶西右同样冰凉、还沾着细小雪粒的鼻尖,动作很轻,声音也近似诱哄,“要什么都给你。”

“冷吗?”裴鹤京侧身将窗户关上,目光又锁回陶西右身上。

“还……还好,小陈去接的我。”陶西右移开目光,自顾自非常随意地坐到沙发上,把帽子随手放在一旁,“空调开得老足了!”

窗外风雪依旧,窗内暖意融融。

裴鹤京一步一步靠近,忽然弯下腰,双手撑在沙发扶手上,将陶西右困在身体与沙发之间,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你干嘛?!”陶西右下意识地抱紧手臂挡在胸前,像只虚张声势的小兽,试图用张牙舞爪掩饰擂鼓般的心跳。裴鹤京身上的草木气息混着极淡的烟草味,还挺好闻。

裴鹤京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那笑意直达眼底,驱散了所有的阴郁和倦怠。

“谢谢。”他说,声音很轻,却又重若千钧,“你在这里,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陶西右只觉得一股热流“轰”地一下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鼻尖冻出的红还没褪去,耳朵尖又红了个彻底。他眼神慌乱地左瞟右瞟,就是不敢看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嘴里嘟囔着掩饰:“谢、谢毛线啊……” 声音都虚了几分。

心一横,眼一闭,他干脆梗着脖子,把刚才在风雪里酝酿好的“宣言”一股脑倒了出来,试图重新掌握主动权:“我想开了!”

陶西右声音拔高,带着点刻意的豪迈,“谁没有在爱情里受点伤呢?男子汉大丈夫,那点小痛算什么?”他顿了顿,飞快地瞥了裴鹤京一眼,又迅速移开。

“看在你二十几岁就跟了我的份上,我决定原谅你。”陶西右说罢“哼”了一声,尾音翘得老高。

裴鹤京深深地看着陶西右,目光因为体位原因是自上而下的,他这双眼本就生得锐利,此刻带着些许复杂情绪,令陶西右如入漩涡,心跳失常。

“右右。”裴鹤京突然移开撑在扶手上的手,在沙发前单膝跪地。他托起陶西右的手,虔诚地在其手背上落下一吻。

陶西右盯着裴鹤京低垂着久久未动的发顶,内心汹涌澎湃,他突然叫了声裴鹤京的名字。

在裴鹤京抬起头的瞬间,陶西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要不要……”

“要不要谈恋爱?”

“要。”

几乎是在同一个瞬间两人的话同时脱口而出。

陶西右愣了愣,好一会儿才抿着嘴不太好意思地笑开了,随即又赶紧正色道:“你知道的,我很年轻,追我的人能从裴家里头排到宁津市洛湖大道,我跟你谈,你得遵守规矩。”

“你说。”裴鹤京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