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2/3页)

温幸妤蒙了眼看不见路,被推搡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踏着没膝的积雪,踉跄前行。

押解匪徒嫌人走得慢,不耐烦地推了一把又一把。

温幸妤跌跌撞撞于众人间行走,脸色煞白。

怎么会遇见山匪呢?商队出发前都会了解清楚沿途情况,不可能选有匪患的路走。

难不成这些山匪是从别处流窜而来的?

她该怎么办?

温幸妤垂着头,老老实实走,心底飞快思考退路。

这些山匪有些奇怪。

他们并未杀人,只劫了财。但若只是求财,没必要花工夫把所有人都押走。

这些人…究竟想做什么?

山路崎岖,积雪更深。

不知走了多久,日头开始西斜,给冰冷的雪地镀上一层刺眼的淡金色。

翻过一道陡峭的山梁,山匪摘了众人眼上黑布。

温幸妤慢慢适应光线,看清了眼前景象。

山寨内盖着很多木楼和瓦房,大门上刻着“黑石寨”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温幸妤等人被带到了三间破败的柴房外,分开关押。

她靠着冰冷的泥墙坐下,惊魂稍定。

方才进寨后,她偷偷观察了寨中景象,发现除了凶恶的匪徒外,还有不少衣着干净,神色轻松的老人妇女孩童。

这说明,这些山匪不是穷凶极恶之徒,虽不知为何掳掠他们前来,但起码可以推断,山匪短时间不会要他们性命。

只要不杀人……她就能想办法逃。

温幸妤鞋袜被雪水浸湿,手脚早已冻得麻木,身上夹棉袄子那点可怜的暖意,似乎完全透不过来。

她苦笑一声,心说自己果真倒霉,刚出龙潭,又入虎穴。

柴房内的镖师们一脸不忿,挣扎怒骂了好一会,见门外看守的山匪不搭理,才慢慢安静下来。

有个女镖师冷静很多,观察之下,发现温幸妤缩在角落,似乎在思考什么。她想着这些书香门第的闺秀大多聪明,说不定会有什么办法。

她挪过去悄声道:“妹妹,你可有什么章程?”

温幸妤回过神,默默摇头。

女镖师有些失望,却也没说什么,她见温幸妤脸色发白,温言安慰道:“妹妹别怕,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

话音落下,柴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沉重的脚步声踏着干草和尘土,由远及近。

巨大的阴影投下,一双黑靴停在温幸妤面前。

她惊惧仰头,只见一身着青布直裰,样貌白皙斯文的年轻男人正笑眯眯打量她。

他一双眼尾微微上挑,有些像狐狸。

温幸妤赶忙低头,心如擂鼓,暗道不妙。

女镖师见状护在她身前,怒骂道:“臭山匪,你看什么呢!”

那男人依旧笑眯眯的,旁边的瘦子一脚把女镖师踢开,骂道:“怎么跟我们二当家说话呢?当心老子剁了你下酒!”

被称为二当家的男人眼风轻飘飘扫过去,瘦子立刻噤声,白着脸退了出去。

他兴致勃勃的蹲在温幸妤跟前,端详了好一会。

少顷,他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莫名其妙来,又莫名其妙走。

柴房的门被重重合上,女镖师暗骂了几句。

温幸妤靠在墙上,神色也带着不解。

她深呼吸,慢慢压下心头对匪徒的恐惧,强行捋清思绪。

半晌,她问旁边的女镖师道:“你可听过这黑石寨?”

女镖师点头:“自然听过。”

“这黑石寨原先在这一带很有名,只是向来只劫恶贾商队和贪官污吏。”

说着,她也有着疑惑:“不知为何,这次忽然对我们这小商队动手。”

温幸妤道了声谢,细细思索。

暮色降临,期间只有人送了冷水来,并未给吃食。

温幸妤喝了点水,重新坐回角落,一遍又一遍,回忆这七日来发生的事。

枯坐一夜,即使再不愿承认,她也明白了几分。

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蠢到跳入陷进却沾沾自喜,毫无知觉。

一开始,她就发觉这些山匪很不对劲,细想之下,才明白过来……分明从祝无执说要去应天府开始,就隐隐透着怪异。

那被抛掷脑后、掩盖于急切逃跑之心下的不合理处,于在此刻终于清晰起来。

温幸妤闭了闭眼,只觉遍体生凉,心如死灰。

怪不得这么顺利,怪不得这么巧合,如果没有猜错,这一切都是祝无执放任的。

就连山匪,恐怕都和他脱不了干系。

她有些后悔,前几日应该从滑州走的。

祝无执恐怕是算准了她的心思,知道她谨小慎微,定不敢从滑州这种距离汴京太近,且道路单一的地方走,而选择不远不近,距离正好,且四通八达的澶州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