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3/3页)
何其可怕的心思。
他费尽心机,放她逃走,又命山匪劫商队,到底是为什么呢?
思来想去,唯有一种可能——他一直不相信她肯真心留下,因此故意设局,放她逃走,目的是让她感受世路危险,从而知难而退,乖乖待在他身边。
她这月余的曲意逢迎,在祝无执眼里,恐怕就是个拙劣的笑话。
寒风卷着雪沫,从破旧的木门缝隙透入,冻彻骨头。
她眼中含泪,巨大的绝望感席卷而来,胸腔闷堵,喉咙血气上涌,欲咽不下,欲呕不得,叫她喘不过气。
凭什么?就凭他出身高贵,就凭他位高权重,就可以肆意妄为戏弄人?未免也太过可恨。
她当初就不该救他。
薄情寡义,傲慢暴戾,她不明白自己当年在国公府,怎么会以为他是个好人呢?
柴房冷风透骨,温幸妤无力靠在冰冷粗糙的墙壁上,面色灰败。
*
温幸妤被山匪关押第二日,也是汴京宫变的第八日。
枢密使和同平章事的位置尚且空悬,各大臣吵得不可开交,皇帝还未做决策,忽然抽搐昏倒。
皇帝被抬回寝殿,太医诊治后,言乃是惊风之症,需要施针用药,静养数日。
太子再次接手朝政,白日处理政务,晚上侍疾。
祝无执借太子之手,以黑石寨有异动,要去探查为由,带着几十皇城司的人离开。
如此,皇帝不日后暴毙,他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而侍疾的太子…就是弑君杀父的罪魁祸首。
他安排好一切,确保万无一失后,带人快马疾驰,从小道行,日夜不休。
不过两日半,便抵达凤池山黑石寨。
祝无执一身玄色大氅坐于马背上,金冠束发,矜贵冷冽。
他仰头看着黑石寨三个字,脑海中浮现温幸妤的脸,唇角微勾。
不知她如何了?吃了那么苦头,是否后悔逃跑。
他想,她那么娇柔胆怯,定然怕极了,悔极了。
等他“救”她回府,她会心存感激,并且由此以后,明白世道险恶,身为女子无法独自生存,从而彻底丧失逃跑的勇气。
家养的雀儿,经不起风浪。
祝无执心情不错,属下出示令牌后,被寨主恭敬迎入。
他跟寨主交谈片刻,在其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中,命属下处置了一批手沾无辜之人鲜血的恶徒。
他亲手削了把温幸妤拽下马车摔伤、以及出言调戏的山匪双手。
做完这些,他不紧不慢,连脸上飞溅的血点也未擦,缓步朝柴房走。
*
柴房在寨子最偏僻一角,看守严密,温幸妤被关了四天。
这四天里每天都会有商队的人或者镖师被拉住去,而后发出几声模糊的惨叫,就再也没回来了。
她不免怀疑自己,难不成是她猜错了?这些山匪真是杀人不偿命的恶徒,自己只是倒霉罢了。
似乎不论怎样,都是绝境。
此时窗外日光淡薄,穿过破洞的四方小窗,透入冷光。
几天来,看守的山匪每日会丢半个干饼和一碗冷水进来。
虽然饿不死,但也饿得头晕眼花,肚腹里都感觉是冷的,让她根本没办法集中精力思考。
她怀里依旧抱着包袱,仿佛这样就能驱散些恐惧。
正坐着,忽听得门外传来一阵平缓的脚步声。
柴房里剩下的几个人皆面如土色,惊惧瑟缩,温幸妤也难免害怕,紧紧抓着包袱,把头低下去。
柴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冷风和光线一齐灌入,温幸妤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她肩膀轻颤,不敢抬头。
可这次,等来的不是山匪粗鄙的辱骂,亦或者商队里的人的哭嚎求饶,而是一声极轻的嗤笑。
紧接着,一道熟悉的、令她畏惧的低沉嗓音,叹息着,不疾不徐的,于门口响起。
“真是可怜。”
满含讥诮。
【作者有话说】
求灌溉宝宝们[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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