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3/5页)

祝无执愣住,搭在她腰间的手下意识微微用力,追问道:“何时?”

温幸妤突然觉得眼眶发酸,她咽下泪意,小声道:“离开国公府前,你帮过我很多次,我那时候觉得你是天底下最好的郎君。”

旧事如梦一场,八岁那年她刚进府,还是个烧火丫头,经常被家生子打骂欺负,为了留在府中有口饭吃,不得不忍让。

有次被诬陷偷东西,差点被逐出府。

还记得那是个春雨天,她被打了板子,被婆子拖拽到角门前,狠狠丢了出去。她绝望地趴在积水的地上,满身泥泞和血污,正当以为自己再次无处可去时,头顶的雨没了,面前出现一双华贵的织金黑靴。

她仰起头,看到了一张漂亮的脸。

瓢泼大雨里,少年撑着一把伞,神情桀骜,居高临下睨着她,轻轻啧了一声:“可怜虫。”

她抹掉眼睫上的雨水,抓住了他的衣摆:“奴婢是被冤枉的,求您救我……”

后来,祝无执当真出手相助。他轻而易举查清真相,还她公道,惩戒了罪魁祸首。也正是因为他插手这件事,自此她在府中的日子好过了很多,并且十岁那年得以露脸,去了老太君院子里伺候。

往事随风,她顿了顿,继续道:“后来去同州,你又帮了我*很多,我虽然畏惧你,但依旧觉得你人很好。”

听完,祝无执觉得喉咙像堵了什么,似乎生出一种懊悔的、沮丧的情绪。

良久,他才听到自己干涩的嗓音:“我现在待你不好吗?我什么都能给你。”

温幸妤摇了摇头,翻身平躺望着帐顶,没有回答前半句,扯了扯唇,露出讥讽的笑:“我想要自由,你给吗?”

祝无执脸色一下变得阴沉,他把人按进怀中,一只手按着她后颈,一只手紧紧箍着她腰背,力气大到温幸妤听到骨骼的轻响。

他下巴抵在她发顶,语气森然执拗:“你想要什么都可以,除了离开我。”

*

祝无执最开始夜里还在福宁宫处理政务,后面干脆把奏章都搬到仁明殿,天天和温幸妤宿在一起。

皇帝不远千里从外头带回来个女人,还安排在一直不让人靠近的仁明殿,宫里的内侍宫女为此十分好奇,私下没少议论她的身份,有些内侍经常出宫采买,听到的消息多些,知道温幸妤就是民间传闻,陛下还是摄政王时十分宠爱,却意外“死去”的外室。

如今传闻中的“死人”突然入宫,不免引得众人猜测,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祝无执命人严惩了几个宫人,把流言蜚语压下去。

回宫不久,祝无执力排众议把温幸妤封为三品婕妤,且拒绝采选良家子充盈后宫。

群臣虽有意见,但除了几个直臣,无人敢再三进言。毕竟祝无执和前朝赵氏皇帝不同,他手握军政大权,是实打实靠能力夺取天下的帝王,说一不二。

温幸妤对这些传闻不感兴趣,也不在意,甚至巴不得群臣阻拦,让祝无执别给她任何位份。

她本以为待在深宫,祝无执就能放松些对她的看管,哪知他直接派了两个女侍卫,几乎寸步不离跟着她。

她烦躁不已,但为了见妹妹,又不得不忍耐下去。

*

三月底,李行简从同州回到汴京,入宫献宝。

祝无执命人在水榭摆了酒菜,小酌闲谈。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李行简时不时看眼窗外,亦或者捏着酒杯出神,心不在焉的。

祝无执这段日子心情也一直很烦躁。自打那天晚上温幸妤告诉他,曾经她也对他有过情。

他时常因此产生沮丧的情绪,觉得如今所求的情爱,在很多年前他不知道的地方,就已经拥有过了。

那样纯粹的情意,他却一无所知。

他甚至有时候会嫉妒那时候的自己。

祝无执垂眸望着清亮的酒液,自嘲一笑,仰头喝下。

他让内侍放下纱帐,屏退左右后开口:“说罢,到底怎么了。”

李氏已经是皇商,李行简也继承了李家全部产业,一时风头无两。

这种春风得意的时候,却满腹心思。

李行简回过神,仰头灌了杯酒,神情苦涩:“三年前,春娘家的镖局出事,陛下可还记得?”

祝无执嗯了一声。

李行简顿了顿,才继续说:“当时我查到些端倪,潜意识觉得不能再查下去,于是搁置下来,找了个由头糊弄过去。”

“去岁岳母去世,我和春娘回同州奔丧,办完丧事后回到李家老宅,无意间听到了些事情,后面鬼使神差继续查了下去,却得知…得知……”

说着,他神色痛苦抱着头,嗓音沙哑:

“我爹他…为了传闻中所谓的前朝皇室藏宝图,谋害了春娘的父亲。你说他是不是有病,为了个不知真假的东西,就害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