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2/3页)
筹划已定,他一面召集各将领做下布置,一面着人打探附近有无官兵痕迹,想要在大军云集之前找到这一军的位置,先将其歼灭,既可以坏官兵部署,也能报今日一箭之仇。
果然不出两日,他刚到达兰溪镇,就探得了那支官兵踪迹。
从他起事以来,凡他所经之处,附近百姓便常常主动向他报信,他就像生了成千上百只眼睛,方圆数十里内,只要有官兵驻扎,他基本都能知道。这次也是一般无二。
他很快得知,附近有支几百人的官兵,而且就跟在他后面,始终咬着他的脚后跟。翟广闻报后登时明白,这应该就是烧了他粮草的那队官兵了,只是想不出他凭着这么一点人,如何有胆子尾随自己,不怕自己杀他一个回马枪么?
他虽然一时不察,以致粮草被烧,但先前攻城夺地,杀县官、拷掠乡绅,麾下士卒士气正盛,不惧一战。况且同官军作战,最重要的就是要打出那一股气来,气散了,队伍也就乱了,反之若这口气聚住,就是再艰苦十倍,这些弟兄也不会离散。
这样想着,他毫不犹豫,命大军在城外驻扎,暂时围而不打,然后亲自率人往那一队官兵处扑去。
有附近百姓通风报信,那伙官兵的具体行踪很快便被摸清,翟广胸有成竹地赶过去,却没想到竟然扑了个空。那伙官兵好像事先得到消息,侦查出他的动向,在他赶到之前远远遁走了,没让他摸到一片衣角。
翟广颇为惊讶,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回头,不可能在一无所获的时候就又折返,只得命人再探。
这队官兵因人数太少,行军又似乎十分隐蔽,行踪便总是若有若无,有时派出去的斥候和询问的百姓给出的信息甚至还会互相矛盾,难以判断真假,翟广只得暂时按兵不动,等待确切消息。
屯扎一日有余,第二天傍晚,他已经要歇下时,忽然有两个百姓来叩谒军门。翟广军中的规矩,但凡是百姓,只要问明身份,即可带入营中,他有空时一定亲自去见,就是实在事务繁忙,也一定会让景山这般的心腹大将或是宋鸿羽这样最为他倚重的军师同他们见面。
他这样做,除去是要从他们口中获得情报之外,附近的风土民情、山川形势、财富多寡、民困如何、官府有何苛政等,均是在这样的一次次谈话当中获得的。更甚至于他手下军队有人私自触犯军法,有扰民之举,百姓无处伸冤,也会直入他军门告状。如果把他们拒之门外,不去听他们怎么说,由着下面层层欺瞒互相遮掩,他如何有能得知之日?
也曾经有朝廷派来的奸细想要用这种办法混进营中窃取情报,但他们没想到刚一进来就被带到翟广面前。翟广同他们只交谈片刻,就命人把来人推出去斩了,那几个奸细到死都不知道哪里露了破绽。
他们不知,但凡是做过官军的人,哪怕从前也是贫苦百姓出身,但时间一久,身上总有一股滑气痞气,旁人看来或许不明显,但翟广不消三句话便能探出他们和普通百姓的区别。
更何况甘冒大险入他营中报信抑或是来告状的百姓不是义勇之士,便是鲁直之人,那些奸细心里有鬼,眼睛便滴溜溜转,说话时前几个字看你,后几个字时就不觉转开眼去。
问他们乡土之事,多半闪烁其词,说不真切,不像寻常百姓,问他们别的,他们可能说不清楚,但问他们自家田地里的事,那便是茄子一行豇豆一行,绝无含糊的。
翟广听说有百姓过来,便将脱掉的鞋子又穿起来,重新挑亮了灯,让人把他们带进自己帐里。很快,兵士引着两个六十来岁的老汉过来,送入帐后便自觉退出去把守在外,翟广问:“两位老哥深夜来找我,不知是什么事啊?”
他穿着一身粗麻布衣服,脸色黝黑,下颌宽大,嘴唇又厚,一看便是村人模样。两个老汉一路走来,见到扎好的营寨,数不清的帐篷和兵器,想他毕竟是统帅着千军万马的一个“爷”,原本还十分忐忑,等见到他后,见他和自己村里的汉子也没有区别,一颗心不觉放下一半。
其中一个道:“翟大哥……”
翟广年纪其实不算大,只有三十出头,但不知为何,下至十几岁的少年,上至七八十岁的翁媪,见到他后常常都叫他一声“翟大哥”。他一开始还难免出言纠正,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老汉继续道:“今天晌午时有咱们的兄弟来问,说有没有看见官兵,我们说没有。结果前脚刚走,后脚就碰上了,我俩想着这是不是你打听的人,担心前面说的话耽误了你的事,就赶紧过来告诉给你。”
翟广精神一振,“你们是哪个村的?官兵是什么时间经过的?”